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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二百五，经历是本儿教科书（四）
(2008-04-09 15: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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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起子情感骨肿瘤截肢精神崩溃绝望 |
分类： 我们都是好儿童！ |
这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还没等手术呢，我先得转到精神病科看病了。就算没得癌也得给吓死了。要知道病房里有七个被确诊的骨癌，而且，我住的那张床不是人家出院腾出来的，而是住了很久，没有出了这个医院……
第二天，我跟我们家老头说：“爸，我求你了，要么我回家住到手术那天再来，要么就给我换到单人病房去，这里晚上太恐怖了！”我正说着，边上一个骨癌晚期的痛苦的惨叫了一声，晕了，跟我的话形成了恰到好处的声情并茂。我爸给吓了一大跳，也觉得是有点太那个了。于是出门去找大夫商量，正这个时候，那个晕了的病人的家属跟我说：“大兄弟！单人间可住不得呀！我们家娃儿病成这样，我们也没住，不是没钱呀！单人间太邪了！住进去的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前天里面那个才推走的！”
“爸！！回来！！！我不住单人间啦！”我扯着脖子嚷。楞把那晕了的7号床给吓醒了（可能是自己疼醒的）又呻吟上了。我爸回到病房问我为什么，我找了个理由岔呼过去了，我心想，甭管我这8床是不是刚死一人，好赖旁边有六七个陪住的家属，真要有个鬼什么的说我占了他的床，这些个陪住还能给我壮个胆儿，这我要是住了单间儿，虽然那前儿我也不瘦，可架不住我刚跟大公共撞完，真要和鬼呀怪啊的死磕，没准儿真还有点儿力不从心，我就再没提转单间儿的事儿。
单人间是不能住了，可想回家好象也没门儿。以后的几个晚上，我多次出逃，都被逮回来了，医生开始还只是跟我爸通报一声儿，然后让老爷子劝劝我，后来不耐烦了就跟我爹说，你儿子再跑我们就只能给他上反穿服镇静剂了，并且还旁敲侧击的问我家有没有精神病史，因为大夫觉得以我白天这种痴傻呆嗫的状态和夜里外逃的状态有很鲜明的精神对比。我爹在坚决否定了医生的猜想之后回病房跟我说，如果再逃跑医生就要对我用手段了......逃跑也没戏了，眼看我一活蹦乱跳的青年就这么OVER了，我心有不甘呀！可恶的医生，我做了CT，又做核磁，他楞说不能确定，非等开刀做了病理切片后才能确定。我认死了我得了绝症了。于是我开始消沉了，到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眼睛发直，看一个地方能看一天，人跟我说三句我没一句话，眼神儿发行，半张着嘴，赶巧了碰上骨肿瘤科的主任来查房，看我这架势，把我们家老头拉到一边又问一便我们家有没有精神病家史，说是看我这架势像是要疯。把我们家老头给问的直二乎，什么叫“三人成虎”啊？！你说你个倒霉催的，吓唬我还不够，连我们家老头一块吓唬。有心想安慰我爸两句吧，一想到我是个有今儿没明儿的人，自己先眼圈红了，为了不让我爸担心，我得忍着，怎么也得站好最后一班岗，懂最后那么点儿事儿不是？我开始傻乐（我要忍住哭的时候采取的方法就是乐）结果我一笑，真给我爸给吓着了，我爸摸着我的脑袋说：“孩子呀！你难受你就说话，要疼呢，就哭，实在不行你就嚷嚷要不就咬爸胳臂！”说着把胳臂伸我跟前来“你别吓你爸啊！大小伙子不至于的！爸陪着你呢。”我不言声，可听这话，真跟生离死别似的。
其实，有的时候病人家属真的挺讨厌的，他们恨不能让所有人都跟他们家的病人得的一样的病才开心呢。我住院的第二天，隔着一个床的人给推走了（就是OVER了）下午就住进来一个老头，说是已经住了三回院了，他的家属自来熟，问了一圈病友的病情，我说我得的是骨软骨瘤，医生说是良性的，割了就没事了。哪知道那老头的老伴说：“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家老头第一次做手术是两年前，就说是割了就得，也是骨软骨瘤，结果呢，到现在也没割干净，这不又来了。”我当时特别不爱听，想抽那老太太俩耳刮子，可我已经痴呆了，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可行动一点没有，连表情都没变，还是盯着一地儿发呆。
那老头比我住院晚，可他是在我的头一天做手术，早晨起来他还在楼道里看病人家属下棋呢，十点左右给推走做手术去了，这一去，就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钟，家属也没闲着，回病房跟我们唠嗑，什么烦她专捡什么说，一会儿说，她老伴跟我一个病吧，一会说可能这回就要锯腿了吧，再过一会就说明天我做手术的时候可能腿也悬了。说到这儿的时候我瞪了她一眼，呆滞的目光里夹杂了恐惧+害怕+厌恶+悲哀+痴呆=混沌的眼神。那老太太不明戏，跟我那得吧了一下午。
过了一会她估计老头该出来了，说：“你们先坐着，我接我们家老头去。”等她再出现在病房里，俩眼是红红的，刚哭过，并且还在继续哭，她身后推进来一辆车，是老头躺在上面，到了他的床位，医生把盖在老头身上的被子一掀准备抬人上床，这一掀真差点把我给吓死，老头的腿没了，包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已经被血染红了，从纱布里伸出两个导流管来，下面的塑料袋里都是从导流管里流出来的血，看了一眼，我想吐。想到早晨还好好的用俩腿站着，晚上回来一条腿就没了，而且腿摘的挺狠的，是从胯骨轴的位置摘的，听说连锯都没用，小改锥一撬，整条腿扔的......这个位置也正是医生老用手检查我的位置，我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就用一条腿过我下半辈子，瞬间我就暴走了似的求我边上同样有点傻了的我爸说我想回家，又哭又嚷的甩着高腔儿，现在不是懂事儿装B的时候，再TM装我真就成身残志坚了！我头咚咚的在床头柜上给爹磕着响头，旁边儿的大夫见我已经失控了，叫来护工一起按着我给我来了针安定，我挨了一针以后突然眼前就一片阳光明媚，舒缓的不行，虽然眼泪还夺眶而出，可好像想不起来为什么哭了，护工看我表情安详了很多就放开了手，手放开的瞬间我本能的把身体缩成了一团儿，俩手摸着我的左腿露出了痴迷的表情，好像50岁的老色鬼摸到了18岁姑娘的大腿一般露出幸福贪婪的表情，手摩挲着，脸蹭着，但其实都是无意识的，因为我当时脑子跟歇了块门板一样障碍了，连白都不是。医生看我精神快要崩溃的，特批我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回家住，我回家了，关了灯，我开了台灯，反复看着有大片青紫的左腿，又开始摸来摸去，摸来摸去，摸来摸去......最后，无奈的亲了又亲我的这条全腿，姿势很类似自我检查足部味道。哭了，眼泪和嘴唇落在左腿的每一寸皮肤上，看着眼泪从我的膝盖分两路流向我的大腿和脚，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泪水滚动的路径，清晰认真的感觉他，清晰极了......可是，说不定明天，就再也没有这感觉了。这是我不得不面对也逃脱不了的，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接受的现实，虽然我不想面对，但我还是很留恋的跟我的左腿做了告别，甚至在深夜下床站在床旁边只用我的左腿站着，就那么站着站了很久很久......
朦胧中，我抱着双腿，蜷缩着睡着了，睡梦中，我梦见我在飞快的奔跑着……
第二天，我跟我们家老头说：“爸，我求你了，要么我回家住到手术那天再来，要么就给我换到单人病房去，这里晚上太恐怖了！”我正说着，边上一个骨癌晚期的痛苦的惨叫了一声，晕了，跟我的话形成了恰到好处的声情并茂。我爸给吓了一大跳，也觉得是有点太那个了。于是出门去找大夫商量，正这个时候，那个晕了的病人的家属跟我说：“大兄弟！单人间可住不得呀！我们家娃儿病成这样，我们也没住，不是没钱呀！单人间太邪了！住进去的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前天里面那个才推走的！”
“爸！！回来！！！我不住单人间啦！”我扯着脖子嚷。楞把那晕了的7号床给吓醒了（可能是自己疼醒的）又呻吟上了。我爸回到病房问我为什么，我找了个理由岔呼过去了，我心想，甭管我这8床是不是刚死一人，好赖旁边有六七个陪住的家属，真要有个鬼什么的说我占了他的床，这些个陪住还能给我壮个胆儿，这我要是住了单间儿，虽然那前儿我也不瘦，可架不住我刚跟大公共撞完，真要和鬼呀怪啊的死磕，没准儿真还有点儿力不从心，我就再没提转单间儿的事儿。
单人间是不能住了，可想回家好象也没门儿。以后的几个晚上，我多次出逃，都被逮回来了，医生开始还只是跟我爸通报一声儿，然后让老爷子劝劝我，后来不耐烦了就跟我爹说，你儿子再跑我们就只能给他上反穿服镇静剂了，并且还旁敲侧击的问我家有没有精神病史，因为大夫觉得以我白天这种痴傻呆嗫的状态和夜里外逃的状态有很鲜明的精神对比。我爹在坚决否定了医生的猜想之后回病房跟我说，如果再逃跑医生就要对我用手段了......逃跑也没戏了，眼看我一活蹦乱跳的青年就这么OVER了，我心有不甘呀！可恶的医生，我做了CT，又做核磁，他楞说不能确定，非等开刀做了病理切片后才能确定。我认死了我得了绝症了。于是我开始消沉了，到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眼睛发直，看一个地方能看一天，人跟我说三句我没一句话，眼神儿发行，半张着嘴，赶巧了碰上骨肿瘤科的主任来查房，看我这架势，把我们家老头拉到一边又问一便我们家有没有精神病家史，说是看我这架势像是要疯。把我们家老头给问的直二乎，什么叫“三人成虎”啊？！你说你个倒霉催的，吓唬我还不够，连我们家老头一块吓唬。有心想安慰我爸两句吧，一想到我是个有今儿没明儿的人，自己先眼圈红了，为了不让我爸担心，我得忍着，怎么也得站好最后一班岗，懂最后那么点儿事儿不是？我开始傻乐（我要忍住哭的时候采取的方法就是乐）结果我一笑，真给我爸给吓着了，我爸摸着我的脑袋说：“孩子呀！你难受你就说话，要疼呢，就哭，实在不行你就嚷嚷要不就咬爸胳臂！”说着把胳臂伸我跟前来“你别吓你爸啊！大小伙子不至于的！爸陪着你呢。”我不言声，可听这话，真跟生离死别似的。
其实，有的时候病人家属真的挺讨厌的，他们恨不能让所有人都跟他们家的病人得的一样的病才开心呢。我住院的第二天，隔着一个床的人给推走了（就是OVER了）下午就住进来一个老头，说是已经住了三回院了，他的家属自来熟，问了一圈病友的病情，我说我得的是骨软骨瘤，医生说是良性的，割了就没事了。哪知道那老头的老伴说：“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家老头第一次做手术是两年前，就说是割了就得，也是骨软骨瘤，结果呢，到现在也没割干净，这不又来了。”我当时特别不爱听，想抽那老太太俩耳刮子，可我已经痴呆了，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可行动一点没有，连表情都没变，还是盯着一地儿发呆。
那老头比我住院晚，可他是在我的头一天做手术，早晨起来他还在楼道里看病人家属下棋呢，十点左右给推走做手术去了，这一去，就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钟，家属也没闲着，回病房跟我们唠嗑，什么烦她专捡什么说，一会儿说，她老伴跟我一个病吧，一会说可能这回就要锯腿了吧，再过一会就说明天我做手术的时候可能腿也悬了。说到这儿的时候我瞪了她一眼，呆滞的目光里夹杂了恐惧+害怕+厌恶+悲哀+痴呆=混沌的眼神。那老太太不明戏，跟我那得吧了一下午。
过了一会她估计老头该出来了，说：“你们先坐着，我接我们家老头去。”等她再出现在病房里，俩眼是红红的，刚哭过，并且还在继续哭，她身后推进来一辆车，是老头躺在上面，到了他的床位，医生把盖在老头身上的被子一掀准备抬人上床，这一掀真差点把我给吓死，老头的腿没了，包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已经被血染红了，从纱布里伸出两个导流管来，下面的塑料袋里都是从导流管里流出来的血，看了一眼，我想吐。想到早晨还好好的用俩腿站着，晚上回来一条腿就没了，而且腿摘的挺狠的，是从胯骨轴的位置摘的，听说连锯都没用，小改锥一撬，整条腿扔的......这个位置也正是医生老用手检查我的位置，我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就用一条腿过我下半辈子，瞬间我就暴走了似的求我边上同样有点傻了的我爸说我想回家，又哭又嚷的甩着高腔儿，现在不是懂事儿装B的时候，再TM装我真就成身残志坚了！我头咚咚的在床头柜上给爹磕着响头，旁边儿的大夫见我已经失控了，叫来护工一起按着我给我来了针安定，我挨了一针以后突然眼前就一片阳光明媚，舒缓的不行，虽然眼泪还夺眶而出，可好像想不起来为什么哭了，护工看我表情安详了很多就放开了手，手放开的瞬间我本能的把身体缩成了一团儿，俩手摸着我的左腿露出了痴迷的表情，好像50岁的老色鬼摸到了18岁姑娘的大腿一般露出幸福贪婪的表情，手摩挲着，脸蹭着，但其实都是无意识的，因为我当时脑子跟歇了块门板一样障碍了，连白都不是。医生看我精神快要崩溃的，特批我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回家住，我回家了，关了灯，我开了台灯，反复看着有大片青紫的左腿，又开始摸来摸去，摸来摸去，摸来摸去......最后，无奈的亲了又亲我的这条全腿，姿势很类似自我检查足部味道。哭了，眼泪和嘴唇落在左腿的每一寸皮肤上，看着眼泪从我的膝盖分两路流向我的大腿和脚，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泪水滚动的路径，清晰认真的感觉他，清晰极了......可是，说不定明天，就再也没有这感觉了。这是我不得不面对也逃脱不了的，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接受的现实，虽然我不想面对，但我还是很留恋的跟我的左腿做了告别，甚至在深夜下床站在床旁边只用我的左腿站着，就那么站着站了很久很久......
朦胧中，我抱着双腿，蜷缩着睡着了，睡梦中，我梦见我在飞快的奔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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