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点半，我准时到达东方广场里酒店式公寓一层的“微笑口腔”。推开明亮清透的玻璃门，温和舒服的光线下，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前台小姐对我一见如故地微笑，如春风般和煦地打了招呼，并递过一张中英文对照的应诊单请我填写。
几分钟后，一位穿粉红色护士服的MM走过来向我问好，前台小姐告诉我这是我的全程陪护护士，她将带我去见医生。

这家齿科诊所还真不小，沿着弧形的走道，墙的一侧，一扇扇深色木质的大门安静地关着，门上镶着亚光拉丝铜牌，写着“一诊室”“二诊室”“三诊室”……温暖的灯光下，只有我和粉红妹妹两个人安静地走，一时间我以为进了私人会所。
我预约的诊室在走道的尽头。粉红妹妹为我推开门，我才看到，原来每个诊室都是一个单间，里面有一台看着就想向发达国家人民致敬的、令人肃然起敬的牙科诊疗台。听说这东西50万RMB一台。有一面墙的操作台，灯光很医学很冷静很专业的亮着，我想起学室内设计的弟弟的话——“这亮度大概在1000LEX以上”，不过并不刺眼，反倒很舒服。一位貌似年轻版陈道明的医生已经在等我，他向我问好，介绍自己姓杨。
姓杨好啊，我想，我老公就姓杨。

我被邀请坐在那台美丽庄严的诊疗台上，它干净得似乎是今天下午刚刚为我安装起来的。
没有以往去牙科的紧张情绪，因为房间里响着班德瑞的音乐，音量刚好让人容易接受并使人情绪安定，如果不是我头顶的无影灯和琳琅的牙科工具，我几乎以为自己在王府饭店里的娇韵诗美容院。
“陈道明”医生开始为我检查牙齿。我的四环素牙首先被发现了，真要命，我总需要有一颗坚强的心面对齿科医生的眼光。他们总会犀利地指出我牙齿的颜色问题，可这真不是我的过错，我生不逢时，小时侯生病只有四环素可以吃，就吃坏了牙齿。这应该属于天灾，我一直坚强地接受它并且还在乐观地活着。医生都建议我做牙齿美白，但我还要再想想，损坏我牙齿的事我可不能再干了，我需要又有效又安全的方法，太贵了还不成。
接下来两颗“牙釉质发育不全”的牙也被发现了，他用一只做工精美、细小坚硬的小钩子在我那两个牙齿后面碰了碰，问我：“这里，总会塞的吧？”我张着嘴，口齿不清地“恩”了一声，心里很沮丧。这两颗牙齿也是我的心病，不知道是因为小时候生病还是因为我妈怀我的时候有什么差错，反正我有两颗牙齿发育不全了！他伸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拿过一样东西，在我的嘴巴里晃了晃，然后指着旁边一台显示屏让我看，我转过头去——啊！我那可怜的两颗发育不良的牙齿，已经被照成一张模糊的数码片，映在屏幕上了！“陈道明”医生指着几个灰暗的小点给我看：“看这，已经有侵蚀了！需要修补。”我的牙齿竟然坏了？我呆了。
事情还没完，我N年前补过的一颗牙齿，被发现有了新问题，需要重新修理。陈道明医生说，我那颗牙齿的修补技术是以前的技术，怎么也顶不了一辈子的。现在的新技术就好多了，可以做到修补后的牙齿寿命是300年，价格是1200~2000左右一颗。我盯着屏幕，脑子飞快地转：300年，啧啧……牙齿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比买钻石都值！

检查完毕，怀着对自己牙齿的新认识，开始洗牙。一时间，嘴里刀光剑影水沫横飞，我闭着眼睛。陈道明医生的工具在舞动，粉红妹妹的吸水器跟随；班德瑞的音乐在飞，电锯的声音跟随。
我的牙齿被清理了个大概后，“陈道明”医生又停了。他严肃地看着我的嘴巴，说：“你好好漱漱口。我们停一下，去咨询室坐坐。”
以我几十年的生活经验，被请去什么房间坐坐，八成不会有好事。我像个考试不及格的学生，谦虚谨慎严肃认真地跟着“陈道明”医生进了咨询室。

咨询室里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有台电脑，屏幕上的状态是在搜狐首页。房间里还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柜子，里面放着几把非常漂亮的ORAL-B电动牙刷和精美的ORAL-B牙刷海报；柜子里还有一个大号的牙齿模型，红是红白是白，要多健康有多健康，在陈道明医生去取资料的空挡，我死死盯着它看——神啊，给我一副洁白健康的牙齿吧，我要用它笑遍全世界！

陈道明医生拿着一个全英文版的彩色牙齿图谱走进来，坐在我身边。他熟练地把图谱翻到一页，停下来，很含蓄地问我：“以往给你洗牙的医生有没有告诉你关于你的牙周问题？”我懵了。我牙周又怎么了？
“你现在的牙齿，已经不是牙龈的问题了，而是属于早期牙周炎。我看到有一部分牙龈有轻微水肿，所以我们今天暂停一下，等水肿消了再继续，否则因为水肿而遮挡住的部分就不能彻底清洗。”水肿？我？我无知的眼睛能瞪多就瞪多大。我惊恐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很有穿透性地看着我的嘴巴。
“那……我怎么办？”我镇定了一下，开始寻求真理。天大的事也得有个解决方案。
陈道明医生给我深入浅出地上了一堂牙齿解剖课，我看着他手中的图谱，开始看图识字。

我这才知道，原来，如果人的牙齿保护好，即便到老也不会掉牙的，“老掉牙”是中国人的一个误区，是因为长期没有保护牙齿造成牙龈萎缩，最终牙齿和骨头脱离，而坚持高质量的洗牙，或者做牙齿结石祛除术，是完全可以保护好牙齿，用它一辈子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每年都洗牙，可那些医生们洗得并不好， 并没有把牙石彻底清楚，所以今年已经有轻度的牙周疾病了。牙周疾病会造成牙龈逐渐萎缩，而牙龈一旦开始畏缩，就绝对不可能回复了，只能通过控制，使它不再继续发展；
我这才知道，原来，除了清洗表面的牙齿，还可以通过给牙齿拍片子，看到牙龈内部的牙齿是否形成结石，有一项不会造成任何外伤的小手术，可以把牙龈内部的结石都清干净，当然这种“小手术”的费用是可观的，一口牙做下来差不多2000元；
我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任何一个牙科诊所都可以完成看似简单的洗牙，因为，有的诊所连为牙齿拍整口的片子的仪器都没有，所以也没有办法看到牙齿内部的结石；
我这才知道，原来，一个好的齿科诊所和一个好的牙医……是真TND赚钱啊！

我怀着对自己一口糟牙的愧疚，崇拜地听完了陈道明医生的课，徒然发现一直以来都太对不起自己的牙齿了。
无知啊！差距啊！初级阶段啊！
我预约了下周一的下午，继续洗我的牙，不洗干净决不罢休。趁我还没“老掉牙”！陈道明医生告诉我，周一下午我的费用是920元。我看着他水晶一样纯净的镜片，想，以后我要是有个儿子，打死也要叫他当牙医！

我顶着小雪回家，到小区门口想起家里的牛奶快喝完了，就进了小区的牛奶店。老板问：“光明的19元一箱，伊利的22元一箱，要哪种？”我奔儿都不打地回答：“光明的！”
省3块，是3块。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