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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悄悄长
(2005-11-18 23:19:49)小麦有个混称，叫“脚心杀手”，老公给起的。因为这孩子看似胆小，见人就溜墙根，跑得跟耗子似的，可有一段时间，却极爱趁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偷偷溜到大人床上，闷头检查大家的脚底板，并挨个揉揉捏捏，玩高兴了就左右开弓扇脚底板的耳光，想躲都不容易。
他这个爱好颇令我们头痛。
后来我们不得不关上卧室门睡觉。自此，脚底板得解放，但小麦这“脚心杀手”的名号却流传江湖。
转眼，杀手一岁了。
小麦这孩子，我个人斩钉截铁地认为，是越长越漂亮了。当初他刚来我家那会儿，我们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面貌可疑的小丑八怪，看一眼吓一跳。我每看他一眼都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叹：“哎……你怎么这么丑啊？”小麦不理我，幽幽地转过头去，看天看地看云卷云舒，根本不怎么在乎我怎么看他。后来我就麻木了，越来越少提他长相的事了。
时间真是厉害，不知是哪一天，我又看到小麦，突然一惊，发自内心地感叹：“小麦，你……你好漂亮啊！”他仍旧不理我，幽幽地转过头去，看天看地看云卷云舒，还是根本不怎么在乎我怎么看他。
我却越来越爱看他了。
“我想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像欣赏欣赏一瓶花……”我哼哼唧唧小心翼翼地在小麦面前溜过去，使劲拿眼角瞟他，却希望他没注意到我。我不怕小麦笑我傻，我是怕他看出我图谋不轨，总企图一把抱起他来，使劲蹂躏蹂躏。哪个猫都可以随便抱的？猫就没个自尊心啦？
当初，救小麦回来的Yolanda跟我形容：“它嘛，像只奶牛。”后来，见了小麦，不知怎的觉得不那么像奶牛，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直到有一天早晨，我抱着书心不在焉地窝在沙发里眼观六路，终于发现了端倪——这家伙打我眼前从左向右度过去，我看见的是一只毛绒绒、举着黑色斑马纹浣熊尾巴的“奶牛”——耳朵旁边一朵黑，身体上面两朵黑；如果它走回来，做从右向左的运动，我就看见一只毛茸茸、举着黑色斑马纹浣熊尾巴的白猫——他的左侧身体没有点点。如果我把他抱起来，那就是好大一只棉花糖，黑白的，绒绒的，沉甸甸趴在肩头，一声不吭，不反抗也不呼噜，两眼一闭豁出去了的样。做过绝育后，这家伙胖成侧立面为一个矩形，于是我又经常看见一只有着四只棉裤腿的毛绒箱子，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对小麦的态度，我和老公有一个默契：小毛球曾经沧海看过人情冷暖，不容易。我们从来不敢惊吓它，连大声对它喊都几乎没有过。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吓着，就是个舍不得。跟它聊天，恨不能把它的名字叫出花来。小麦来我家后，家里其它几个小家伙就听懂了另外一个表示“开饭”的声音“麦麦~~~~~（音“买卖”），如果我站在厨房里肉麻备至地叫这个名字，俩猫俩狗就一起噼里啪啦地赶过来，连正在睡觉的也不例外。“麦麦~~~”就等于“开饭啦~~~”。
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后，麦麦开始默认这个家了。它以最快速度结识了我们家原来的猫“洋小咪”并拜它为老大，洋小咪表示接受。此后的日子它们俩就形影不离，准确地说是小麦形影不离洋小咪。然后，它又发现天底下的狗并不都会对猫非礼，娃娃和阿卡（我们家两只可卡犬的名字）就是例外，于是又学会了跟狗友好往来。最后，它在考察我们很久之后，觉得我们这一男一女的良心也不是很坏，不会把它怎样，至少，邀请他吃饭时我是相当诚恳的，就差在一旁伺候着拿擦脸巾了。于是，在吃饭的时间，小麦就放松了对我们的警惕。现在，吃饭的时候这家伙招之即来。它一路小跑急急忙忙，还颇有几分争先恐后的意思。“咚！”，跳上吃饭的台子，一头扎进碗里就不抬头了，想添点饭都困难，得好言劝说，不成就得索性一把把它抱起来，才添一勺子饭，又一头扎进去了。我经常趁这个时机蹂躏它，又抱又亲又是心肝宝贝地叫，这家伙一声不吭，眼睛一直盯着饭碗，心里算计着洋小咪的吃饭速度。
别看孩子不爱说话，心里可鬼着呢，如果如果它盯上洋小咪的饭碗，二话不说一爪子就从小咪嘴里把碗拽到自己眼前，风卷残云。小咪不会这招，就坐在一边发呆，或者哇哇地找我要，一点老大的样子都没有。
我们家，六口。我、娃娃、洋小咪，仨女生，奉行“沟通无极限”的原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不明白话决不罢休；我老公、阿卡、小麦，仨男生，奉行“沉默是金”，能不说就不说，少说一句是一句。阿卡有的时候出去玩，遇到紧急情况还吼两嗓子，可这小麦，就登峰造极了，想听它说句话那叫一个难，这孩子不到万不得以绝不出声！饿了，不吭声，让洋小咪来跟我们喊；无聊了，不出声，找洋小咪玩去；要不就索性靠在小咪身边睡大觉。只有洋小咪找不见了，它才慌了。“咪哦~~~”它靠在墙边小心翼翼地召唤，清澈纯净言简意赅，哀怨得什么似的。来我们家这么久了，它一叫，我和老公还会激动地奔走相告，如得天籁之音。
我和老公不止一次地考虑把小麦收编，入我们家“户口”。这是一开始没有想到的事。这孩子的确太招人疼，又安静又漂亮又独立，不要人操心。但我们很在乎每个成员的生活质量，娃娃阿卡小咪小麦和我们俩。家里原来的俩狗一猫，照顾起来已经有些负担了，理智告诉我们，不能再增加家里的固定成员了。如果有一个和我们一样爱小麦的家庭可以领养他，为他的一生负责，我们愿意割爱。说到负责，我忍不住还要加以阐释——负责不是等出了意外再来承担后果，负责是不要他出任何意外。
我们并不急于送走小麦，我们会等到最适合小麦的家庭出现。
对了，前天，我是开着卧室门睡的，杀手没有来进攻脚底板。他溜进来，躺在我的脚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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