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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鸥:“泅渡者”:海啸的生命原像与精神救赎

(2006-08-31 10:56:10)
分类: 评论随笔
    

    李亚伟在第四界“华语文学传媒大奖”获奖演说时谈到“恢复对文字的敬畏”。是的,作为诗者,对于文字,我们除了满怀敬畏,我真的不知道还应该有什么样的态度。按照我的理解,这是强调我们对文学的态度。但,我认为更深层的意蕴则是强调文学在社会生活中的位置,即是强调一种文学的基本精神。

    《山花》主编何锐在《文学与先锋性:纯文学期刊的坚守与追求》谈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随着影视文化的勃兴,电子传媒、互联网的迅猛发展,文学生产和文学消费的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一个值得关注的动向是,文学正从边缘化走向泛化,较之边缘化,文学的泛化具有更大的危险性和迷惑性。文学藐似无所不在的假像彻底模糊了文学的真正边界,使许多不明真相者竟然将形形色色的写手和真正意义上的作家混为一谈,这无疑造成了对文学的更大遮蔽,乃至暗含着对文学进行消解的图谋。”

    事实上,这两则文字从本质上来理解是一样的,它指出当代文学对信仰、价值、尊严、情感和审美意志等文学基本元素的严重缺失。而正是从这样的角度和意义,让我把从《海啸三部曲》中奔突出来的海啸定格为命运与精神的“泅渡者”,无疑,这个“泅渡者”身负着诗歌语言和精神的双重压迫,一边在暗夜的死海里苦苦泅渡,一边享受着生命的奔突而带来的疼痛和快感。而也正是这样的压迫和享受,使诗人历时五年的心血,完成了题为《祈祷词》、《击壤歌》、《追魂记》的《海啸三部曲》,从而把一位诗人独具品质和魅力的精神原像近似于残酷的展现在读者的面前。在当代浮躁、虚华、附庸时尚的诗坛背景下,无疑,《海啸三部曲》开掘、引领了新世纪汉语诗歌写作的神圣与庄严,它已经在新世纪汉语诗歌写作的进程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那么,在《海啸三部曲》中诗人深邃而犀利的笔触到底伸到了哪里?显然,他心灵的利剑刺进了历史的穴位。

    一柄铜剑没入水中,面无血色
    沧浪之水,粘稠之水,缄咸之水,从闭封的溶乳之峰
    向此处游移,并随即滑落,越来越低
    越来越澄净着漫渺的虚无,我置身拥挤的阴影下面
    看见一条河上飘荡着两只貌似葵花的旧鞋子
    流浪一千五百年的旧鞋子,留下两截使命的
    肋骨。

        《祈祷词》第一章《白》

    这是三部曲中第一部《祈祷词》的开篇。诗人选择了最具原始象征含义的铜剑、水、溶乳之峰等意象,一下子就把读者置于古老而神秘、极具生命母性的空寥地带。而诗人自己却“置身拥挤的阴影下面”,显然,我们看到了诗人存在于阴冷、潮湿的某个角落,受到了一种近似于变形的历史的“重压”,而且,所有的生灵只剩下被遗落的一只“旧鞋子”。但是,在诗人看来,这一只貌似葵花的“旧鞋子”就如同“留下两截使命的肋骨”,这就从生命意识的层面注定了“泅渡”是诗人一生的命运。这种注定一方面充分暗示了海啸生命意识的本体性觉醒,而另一方面则诠释了海啸一贯禀持的诗歌精神。

    我在《倾斜的屋宇——后现代与当代诗歌》一文中谈到:“在我看来,生命意识是指个体生命的价值、尊严、情感的本体性觉醒,它强调个体生命的主体性释放和重构,这种释放与重构的形态,直接标志着一个时代人文精神开放的维度。而诗歌精神是一个时代的诗歌写作应该确立和闪耀的一种精神立场,它是诗歌对一个时代及其主体生命诸多层面的彻照,是对该时代的价值、尊严、情感、意志和审美等方面的一种诗性的揭示和发现,是对该时代的指认(承受、批判、赞美)、命名的一种精神向度。”

    为什么诗人会有如此的宿命呢?正是诗人生命意识的“本体性觉醒”;正是诗人企图用诗歌对“一个时代的个体生命进行反复追问和当代性的重新命名”,企图“对一个时代及其主体生命诸多层面的彻照”,这“既是诗歌的宿命,又是诗人的宿命” 。(《倾斜的屋宇——后现代与当代诗歌》)由此,我终于真正理解了为什么诗人在文本中反复的哀叹:

    黑暗多么耀眼,远离泥土的言语错落有致
    谁的声音已不再重要
    帷幕拉开了,人们屏住呼吸
    在暗处,还是在暗处
    ……

    而光自始自终睁开着眼睛
    这近似棺木的巨大厅堂
    婴儿的啼哭是纸上蝴蝶
    风肆意张狂,寒意袭来

        《祈祷词》第一章《光》

    黑暗多么耀眼、而光自始至终睁开着眼睛、巨大的客厅却近似棺木,真是让人不寒而栗!这既是诗人心灵的世界,也是现实的境遇。

    言辞,言辞。被残酷剥夺
    连同呼吸的权利,须报请上帝批准
    谁会想到这是苦难之端
    ……

    我也许会在某个角落醒来
    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睁开眼睛
    但必须避开春天或者黎明 
    ……

    告诉梦中筑巢的鸟雀,阳光的
    味道,有多么乏味

        《祈祷词》第一章《春天,或者黎明》

    话语被剥夺,基本的呼吸的权利也要请求上帝的批准,而当诗人从某个角落醒来,也必须躲开春天或者黎明。这种荒谬真是触目惊心,诗人最后不得不无奈而又悲伤的告诉人们:“阳光的味道多么乏味”。        

    在《海啸三部曲》中,《祈祷词》第七章《安魂曲》,以及《追魂记》的第二章《墓地》,诗人都用大量的章节几乎失控的抒发了对故乡、对亲人魂牵梦绕的思念,尤其是对母亲的追忆所裸露的疼痛让读者潜泪暗流。

    我把一页写给父亲的信笺折叠
    折叠、折叠
    窗外有睡梦的
    蝶,这是六月十日的午夜
    母亲睡在三千里外

    三千里外的故乡灯火黯然
    三千里外的山丘清露满叶
    有风从北方来,你会冷吗
    因为你入睡的墓被湿气太重
    ……

    你终于不再需要我们,独自离去
    在一个春天的早晨拒绝
    微弱、模糊、却又透明的呼吸
    ……

    此刻,我正从远方回来
    回来时,你已躲在门后
    不肯见我,并且
    把我最最亲爱的那张
    脸  蒙住了 

    这些痛楚的文字告诉我们,诗人内心经历了一场凄楚的风暴。但,这场风暴是完美的!

    行文至此,读者不禁要问,诗人是如何在自己的内心演绎一场完美的风暴呢?是如何在读者的面前完成一位“泅渡者”精神交响的演奏呢?

    如果诗人的命运就如同一场精神的交响,那么,诗人自己既是旋律的抒写者,又是演奏者。显然,诗人深悟到生命的脆弱、渺小和命运不可捉摸的偶然,而正是这种脆弱和偶然几乎给诗人以毁灭性的打击,让诗人的痛简直达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境地。但是,诗人并没有在历史和个人的伤口中沉溺,而是展开一种飞翔的姿势,无疑,这展示了诗人对生命理想的渴望:

    没有飞翔
    天空会多么宁静,没有伤口
    身体将多么寂寞

        《祈祷词》第五章《飞翔》

    诚然,诗人的这种渴望首先是来自于自己经历了死亡一样的,对丧失亲人本能的切肤之痛,如果说对故乡的思念以及对失去亲人的疼痛是诗人情感与思想的触点,那么,对生命和命运本体性的强烈关注,对价值坍塌的绝望以及对以此带来的万物严重错位的思考与追寻,则让诗人成为一位思者和勇者,直接把诗人引到深邃而荒凉的精神领地。因此,我愿意固执的认为,诗人是将存在的本体性思考和追问,直接具化为对故乡锥心的思念和对已故亲人痛彻心扉的追忆。

    无疑,诗人首先追问的是“智者”,而在诗歌中诗人把象征着敏感与智慧的“蛇”推倒了前台,作为追问与审视的对象,然而:

    蛇死了,爬行在秋天的途中
    遗失华美的袍,安详沉醉于
    一片灌木失聪的维度
    像玫瑰一般艳丽,像苹果一般
    凄迷。断流后的腰身
    系于前朝锣鼓……

        《祈祷词》第一章《蛇之死亡》

    这就是蛇的命运。象征着“智者”的蛇死了,然而它的同类呢?“比母语还暧昧的讲演/让疼痛不再完整/百兽召开关于蛇之死亡的追悼会真的/想不起来了/那些缺席的蚂蚁/正进行一座楼宇的奠基”。这又是为什么呢?显然,同样是因为:贫血的天空/比海洋更为深邃……水将我们一分为二/梦想与梦想阻隔。而可怜渺小的人呢?就如同“盲人弹着钢琴/阳光触摸不到距离半个音节的手指”……

    既然对“智者”的审视和追问是绝望,那么诗人只有把目光投向上帝、投向神,希望于在神的世界能够找到安身立命的居所。然而,“神明的昭示人间凋敝”!

    秋水伊伊、暮蔼凄迷
    神明的昭示人间凋敝 
    ……

    诸神在自己的肉身上跳舞
    ……

    如今,已是深秋
    大地班驳,上帝忙着另娶新妻
    ……

    上帝无非就两把刷子,涂满自己
    黑与白的喜好,而黑与白
    的底色是
    霞光、金属、植被、洋灰、水泥以及
    市场流行的一种品牌油漆……

        《祈祷词》第二章《天上之水》

    诗人的二度追问再次幻灭,诗人又只有回到现实,而现时境地的人呢?“长满艾草的站台,冷却的轨/复古一条不归的路呵”!而即使是象征着人类张望的童年的露珠,也露出狡黠的脸:乳名是舔着草叶的珠露/露出狡黠的脸/那是人类张望的童年 (《祈祷词》第二章《天上之水》)。

    幻想与现实的双重绝望,让诗人的焦虑疼痛难忍。尽管诗人再一次的绝望,但诗人的思考和追寻始终没有停止、更没有泯灭:行走的鱼/奔向那片沉默的水域/在我怀中蕃息的卵石/披着绿色睡袍/寻找盛开着的春天(《祈祷词》第二章《天上之水》)而与此同时,诗人反而更加理性的看到:

    上升,也就是埋
    葬。人类总是拥有借口
    不过也好,反正醒着的
    永远被岁月深埋,而迁徙,
    无非是继续浪迹
    ……

    唉,伟大的上升
    无奈的囤积,一双奔跑着的
    双脚,钉在
    别人的历史

        《祈祷词》第三章《截》


    

    当我合上已经细度五遍的《海啸三部曲》,海啸——一位“泅渡者”的形象已经异常分明的闪现在我的面前。他是一位“王”,一位“痛着的王”;他是一位圣者,一位因痛而思、因思而痛的圣者;他是一位在天、地、神、人的旷宇昼夜穿行的“王”,是一位在暗夜奋力搏击的“泅渡者”。他泅渡的全部目的和意义就是企图呼唤生命本体意识的大面积觉醒,就是要撕开一个时代假像的大幕,就是要对一个时代进行人道的解剖和诗性的揭示,就是要对一个时代进行“重新命名”——“就是重新赋予生命的信仰、价值、尊严、情感和审美意志,就是对本真生命的这些基本元素进行有效的洞悉、穿透、上升和照耀,并让其释放出质地、光泽和鲜奶的香味……”(《倾斜的屋宇——后现代与当代诗歌》)而这些,无疑使海啸的“泅渡”独具一种精神原像的品格和魅力,使诗人的疼痛、思考与追寻具有了生命的本体性意义和终极的意味,从而,使我看到《海啸三部曲》呈现出精神史诗的品质与光泽。

    另外,从艺术的特质上来看,《祈祷词》、《击壤歌》、《追魂记》三部曲从整体上为我们构建了一个严密、完整而又相互观照、互动的精神空间。而每一部中各章节之间的精妙组合、又从内容上让读者获得了一种意义的重构。并且,各章、节、首之间文体、叙述速度的变幻、情绪亮度的灰暗以及力度强弱的掌控异常精妙,使《海啸三部曲》深邃、饱满的情绪犹如天然、浑厚的多声部的交响,时而低沉哀缓、时而清亮如泣,从而使作品的精神内蕴获得了一种神赐的张力,这充分展示了诗人总体构建的智慧与细节变幻的得心应手兼而有之的才华。

    “真的,我每天都在想,我们像孤儿一样被弃在街头、荒野,无人认领。如果说我们真的还有什么权利,那就是我们自己创造自己的精神家园,自己用自己的诗歌文本,自己把自己,连同我们的孩子领回家去……”(《倾斜的屋宇——后现代与当代诗歌》)正如诗人在《海啸三部曲》的不同章节反复唱到的:

    母亲,今夜我以诗歌赎罪,以血
    以漫游在尘世,最后一滴泪水
    向你乞愿,向你告别
    向孕育巨大悲伤的河流
    致以感恩……

        《祈祷词》第七章《安魂曲》第八首

    我将诗歌扎寨安营,与忙碌穿梭的人影
    达成某种默契……

    这是圣洁的盲道,所有背负
    苦难,顶戴香草的人们
    从此到达,光明之顶
    获取通往铁塔的路径

    身后,故人凯歌
    疆土阔绰!

        《追魂记》第四章《魂兮魂兮》

    应该说,这些诗句是海啸精神救赎最有力的见证。 如果说这同时是诗人朴素而又高贵的奢望,那么,《海啸三部曲》的出版,无疑,已经给我们这种奢望带来了坚定的信心和心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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