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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书笔记:《拳以合道》(6)

(2014-05-04 19:28:24)
标签:

拳以合道

阮纪正

太极拳

技击形态

文化

分类: 传习录

第三章 太极拳技击形态简论


中国文化是一种实用操作型文化,其所谓的“身心性命之学”,是通过一定的技术操作展开的。

太极拳作为一种武术,技击是它题中应有之义;由此它不仅要通过心理调整处理自身内部的身心运行性失调,而且必须通过身体运动以处理外来的对象性压迫。

据通行的说法,太极拳“有体有用”,其“体”主要是解决人体内部身心关系矛盾的强身运动;而其“用”则主要是解决人体外部敌我关系矛盾的技击技术。

 

太极拳在操作方面,讲究协调身心以固体,应敌技击以致用。这里所说的“技击”,是指个体(或小规模群体)对抗的格斗博击,实质是生存竞争中的博弈应对。(区别于军事冲突和竞技散打)

笔者以为,完全不考虑技击功能的所谓“太极拳”,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太极拳,而只是它在现代社会里的一个变种,亦即作为医疗体育和休闲娱乐的一个变种。

这个变种在当今世界上当然有它继续存在和进一步异性的深刻理由,但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却不宜把它跟传统意义的太极拳实用技击技术混为一谈。

 

(研究太极拳技击形态)着眼点并不在那一拳一脚的胜负得失,而是希望应用这个技术模型和文化符号,去探究一种古老文化在生存博弈中应对方式的独特智慧及启示。

传统太极拳正是通过处理敌我关系的技击层次,去探求人在世界中主、客间的相互反馈运动,进而领悟人怎样去解决“自由与必然”这个哲学问题的一种可能的方式。

 

其技击理论和应敌原则,大量地借用了古代的兵法。为了实现“防身护体、制人取胜”的基本目的和基本要求,其外部过程展开为攻守进退,其内部状态呈现为虚实刚柔;其中介环节和整合机制,则是对机、势的把握和运用。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上述三个方面是同一过程的不同方面,因而在事实上无法分开。但基于说明上的需要,我们还是相对地把它们分析开来,并分别地予以说明。

 

(一)着法:攻守进退

 

跟军事作战一样,技击博斗关注的重点在于“攻守之宜”,亦即在于攻守关系及其运用的适当。

《唐太宗李卫公问对》则云:“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乎胜而已矣”。

 

所谓攻守进退,都是在敌我双方活力对抗“博弈运动”互相反馈的“链条”中发生的。

“攻守”的核心是“打”,进退的核心是“走”;

 

作为一种柔性武术,太极拳的攻守进退有着自己鲜明的特点。

 

首先,太极拳是用了防身、护体、制人、取胜的自卫型拳术。十分强调“勿先出手”和“勿先动步”,反对“先下手为强”的主动出击。

这种方式不仅有利于冷静地判断敌情,而且还有利于充分利用环境和发挥自身各种潜力。

太极拳的这种自卫型战略,还跟他那“不能选择敌人”的前提设定,以及“留有余地”的外世原则,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

 

其次,基于以弱对强自卫型的战略设定,太极拳攻守进退的基本形式,是“寓攻于守”、“以退为进”、“以走制敌”、“曲中求直”、“攻守同一”的迂回运动战。

太极拳攻守进退的运行轨迹,是“曲中求直”地打圈子的乱环翻滚、圆转走化。杨班侯传下来的《乱环诀》对此描述说:“乱环法术最难通,上下随合妙无穷,欲知环中法何在,发落点对即成功。”

这是一种在有限空间中寻找活力对抗的最佳运行路线,也是一种化解敌力和积蓄己力,隐蔽进攻的最有效方式。

用系统论的语言来说,这就是“在寻找目标的同时实现目标”。

 

第三、  太极拳实施攻守进退运动战的基本技法是粘、走。


对于“粘”字,王宗岳《太极拳论》有云:“我顺人背谓之粘”,《打手歌》曰:“沾粘连随不丢顶”,表明这是一种如胶粘体,彼去我随、随曲就伸地封逼敌势而不让他脱逃的动作,其目的是控制住敌手。

太极拳进攻的技术特色,是把一般格斗过程中的击打和追赶融会发展为就势推按,而在这就势推按的时候,又必须拿住敌势并粘紧捆实,要在敌手无法变换还丗的贴身近战态势下,持续增加打击力量。

所以“粘”字是蓄势待攻之法。太极拳在没有粘紧拿实对方劲路前,是决不轻易发动进攻的。拳谚支:“克敌制胜,全在用粘”,此之谓也。

 

至于“走”字,王宗岳《太极拳论》云:“人刚我柔谓之走”,陈鑫《推手三十六病》云:“人以手来,我以手引之使进,令其不得势击,是谓之走”,表明这是一种敌进我退、顺引敌力,既不抵抗、又不离开的动作,其止的是避让敌害。

太极拳退守的技术特色,是把一般格斗过程中的格挡躲闪,融会发展为顺势走化,由此使敌力“处处落空”而无法作用于己身;并同时“借力打力”地通过一个力学结构,把敌手的力量“还”给他自己。所以这是“守中寓攻”之法。

 

粘、走本身都不是攻,但粘、走里面又都包含着攻。拳谚云:“进不离粘,退不忘撵。”可见这里无论进退都包含着进攻意识,但又努力做到含而不露,不落痕迹。

 

就这样,太极拳中的粘、走两法,把个体对抗中离身脱手的“散打”变成贴身沾连的“推手”,由此发展出一整套极富特色的个人特身自我防卫术。

当然,太极拳也可以离身散打,但在技术上却要求先“以意接劲”的“劲断意不断”,而且最后解决战斗时仍须通过肢体接触。

这里还应指出,太极拳的粘、走两法,是相济相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且又相互转化、相互为用的。

所以,王宗岳在《太极拳论》中强调“粘即是走、走即是粘”,指出它是太极阴阳运货的具体表现。

 

第四、太极拳的攻守进退,要以自身的“中定”为基础。

所谓“中”者,指不偏不倚、无过不及的适应行为和平衡稳定;所谓“定”者,不仅指重心的稳定,而且还指不昏沉、不散乱的高度警醒和主动专注。

太极拳理论把太极八门五步十三势里边的“中定”,比附为“八卦五行”里居中的那个“土”,并根据“中央戊己土,万物土中生”的意象,去安排十三势的变化。

 

我们知道,太极拳攻守进退的本体是人体的动静开合,而中定则是动静开合的协调平衡。在整个太极运化过程中,这些东西又是身心合一、动静一元的。用物理学语言来说,亦即追求一种动态随遇平衡。

根据这个道理,太极拳无论攻守进退,在操作上都强调虚灵顶劲、尾闾中正、腰如轴立、手似轮转,松腰落胯、气沉丹田、随曲就伸、因应自然;在各种招式的彼此往来中,首先注意的是上下相随地安排好自由而不要出岔子,让四肢百骸整合一体并围绕人体重心而立于不败之地。

 

(二)劲法,虚实刚柔

 

虚实刚柔是技击博斗中自身战斗力量运用的艺术,类似于军事作战的兵力配置调动。

 

1、关于虚实

 

从操作的角度来看,武术技击中的虚实变换的要领有三个环节:一是虚实的对待并立。这里讲究分清虚实,由此虚实互相区别对待而又互为存在前提,为劲力的变换准备条件;二是虚实的互寓相生,不运动中注意不将势用尽使老,注意不给敌手以可乘之隙,让全身经常保持一种可以随时变换的高度机动灵活状态;三是虚实的对应反向转让。敌实则我虚,敌虚则我实,反对敌我双方同时用力进行“顶抗”拼消耗的“双重”状态。

(一般地说,“双重”是指自身力量配置不当。但敌我双方的顶抗,同样属于自身力量的配置不当,因而也有人称之为“双重”。)

 

2、关于刚柔

 

在中国武术中,刚柔主要指技击主体那被运用“劲力”本身的关系属性表现,具有劲力发挥量的大小强弱,以及相应运用技艺质的轻灵沉着这样两个方面的基本涵义。

具体说来,“刚”既指抗衡劲力的硬实厚重,又指对抗方式的直接凶猛,用以描述强势的冲击;“柔”则既指抗衡劲力的飘小难寻,又指对抗方式的顺而不屈,用以描述弹性的应对。

 

太极拳的劲力,大都是种柔而不软(弹性应对不是任人摆布)、刚而不僵(韧性战斗不是硬拼消耗)、松沉轻灵、坚韧圆活、顺遂贯通、绵绵不绝的整体弹性力。

拳谚云:“柔里有刚攻不破,刚不无柔不为坚”。人们在物理学上可以看到,一个物体的弹性度,标志着这个物体对外力的抗冲击能力,同样也标志着它可以承受的内应力范围。因此一个良好的弹性物体,不仅能对外界的冲击力具有较大的适应能力,而且还能把所产生的能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能量贮存起来。

 

中国武术“刚柔相济”的生理基础,是神经系统对肌肉运动收缩和舒张的节律性调控;而它背后的技术实质,则是技击主体在运动中能量发挥和信息调控的统一整合。

中国武术在劲力的运转过程中,对不同方面的力量进行加速和制动的整合,从而让那些“死的拙力”成了服从主体意志那真正“活的巧力”。

所以老一辈拳师常说:“用刚不可无柔,无柔则环绕不速;用柔不可无刚,无刚则催迫不捷。”

 

3、太极拳的虚实刚柔特点

 

首先,太极拳对“虚实变换”和“避实击虚”方针的应用已达“化境”。

太极拳对活力对抗双方力量那“虚实变换”的把握特别讲究。其操作的基本原则是:因敌变化、以顺避害,舍己从人、不丢不顶、虚以应物、以屈求伸,触处成圆、摸实即发、虚实相生、借力打力。

 

从理论总结的角度来说,太极拳对上述所谓“虚实变换”三大环节的概括也相当完备。

 

一、关于虚实的对待并立。

武禹襄云:“虚实亦分清楚,一处自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有此一虚实”。

杨澄甫说:“太极拳术以分虚实为第一义”,“虚实能分,而后转动轻灵,毫不费力;如不能分,则迈步重滞,自立不稳,而易为人所牵动”。

二、关于虚实的互寓相生。李亦畬云:“实非全然占煞,实中有虚;虚非全然无力,虚中有实。”

杨班侯传下的《虚实诀》云:“虚实自有实虚在,实实虚虚攻不空。”杨澄甫也强调:“所谓虚者,非空,其势仍未断,而留有伸缩变化之余意存焉。所谓实者,确实而已,非用劲过分,用力过猛之谓。”

所以,太极拳虚中要有实,实中也要有虚,其劲力配置是动态而不是静态的。它虽不处处设防,但处处却布有警戒点,在运动中又注意不给敌人以可乘之隙,让全身劲力经常保持一种可以随时变换的高度机动灵活状态。

三、关于虚实的对应转化。王宗岳云:“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李亦畬解释曰:“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

所以,敌实我虚,敌虚我实,力量配置方向恰好跟敌方相反,以敌之虚为我之实,又以敌之实为我之虚,由此巧妙地利用敌力。

而所谓已达“化境”者,即指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相当的自由和自觉。

 

其次,太极拳的“刚柔相济”和“以柔克刚”也是中国武术的典范。

 

太极拳的所谓“内劲”,就是一种“刚柔相济”的内在弹性力量。太极拳“刚柔相济”的出发点,是过程上的“积柔为刚”;而其落脚点,则是功能上的“以柔克刚”;其形态特征,还有“积柔为刚”后的“刚复为柔”。

它跟“虚实变换”的契合点,是战略上“避实击虚”和战术上“虚守实发”的相济互补;由此而达到的效果,则是敌力的“落空”和我力的“落实”。

 

这“以柔克刚”的技术实质,是使用侧面隐蔽的力量去分化、牵制或改变敌方正面的攻击,并由此而达到“以弱胜强”的目的。

其基本的工作方式,是“柔过劲、刚落点”的柔化刚发。它可以是在“引进落空”诱敌深入的同时,顺势给敌手加上一个力量或力偶;也可以“避实击虚”乘隙而进,恰到好处地向敌手弱点或要害给以致命的一击。

这“以柔克刚”的基本精神,是尽量节省能源、乘势就力、因势利导、借力击人,通过一个力学结构的转换,“以其人之力还治其人之身”,力图以最少的支出获得最大的效益,此亦俗谓“牵动四两拨千斤”是也。

 

第三、太极拳体现虚实刚柔的基本劲路是化、发。

在这里,“化”的基本含义,是在因敌变化、舍己从人的基础上,用隐蔽的力量去分解和牵制敌手进攻力量,劲路属轻、长、细、软的柔劲;其常见的用例,一是通过採、捋等法改变对手劲路方面,使其向我身旁而去;另一是粘随敌手劲势,以捋法引其落空。

太极拳把“化”字放在第一位,表明其柔性武术的基本性质。

 

至于“发”的基本含义,则是在沾粘连随、不丢不顶中,利用各种合力给敌手以直接的打击,劲路属重、短、强、坚的刚劲;其常见的用例,则有长劲、短劲(包括截劲、寸劲、分劲等)、钻劲、冷劲、断劲、崩劲、开合劲、螺旋劲等等。

所谓“蓄劲如张弓、发劲如发箭”。运用时须审明机势、方位,一旦合适,即“由脚而腿而腰而手”,瞬时把全身力量“专主一方”地畅达放出,具有“动短、意远、劲长、力猛”的特点。

 

在这里,“劲附着而行”,太极拳的化、发,是跟着法的粘、走联系在一起的,任何力量的运用都要表现为一定的肌体动作。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走化”和“粘发”。

 

一般地来说,太极拳一个完整的发劲过程,有引、化、拿、发四个环节。

粘、走均为化:但粘劲属化进,是阴中之阳,柔中之刚,虚中之实;走劲属化退,是阴中之阴,柔中之柔,虚中之虚。二者对自身力量都有“备而不用”、“蓄而不发”的意味。

在随人而动的粘、走过程中,逐步加入引意,先化后引,边化边引,把对方的劲引入有利于己的角度和轨道。根据人体力学规律,这引化的过程同时也是己方蓄劲的过程,亦即所谓“引到身前始蓄劲”是也。

太极拳操作讲究“有蓄有发”和“蓄而后发”,“着”只有引之至长、虚之既久和蓄劲已满,其发放才有真正的力量。

在把对方的实劲引出以后,还要通过一定的手法和劲路把它“捆紧拿住”,而所谓“发前必拿”,就象抛掷东西一样,不拿是无法抛掷的。

 

从拳法渊源上来说,拿是由擒拿法的节、拿、抓、闭发展而来的。但晚近的太极拳,则一般只笼住劲路而不把死关节。拳诀云:“拿人如入笋,一对准、二落实、三吃牢。”这样不发则已,发无不中。

所以拿劲属发主守,是阳中之阴,刚中之柔、实中之虚。

在拿住对手劲势以后,随即可以发劲了。发劲属发主攻,是阳中之阳,刚中之刚,实中之实。是最后解决问题的一击。但其背后仍含灵活机动的虚意,防止变成收不回来的“死劲”。

 

以上化、引、拿、发四个环节是一个整体,构成一个先守后攻或者守中寓攻的完整作战体系。

从操作上来说,化劲之妙在于变,引劲之妙在于灵,拿劲之妙在于堵,发劲之妙在于随。人们常说的“能化能发”,就是把“化引”和“拿发”统一起来,给予“随心所欲”的综合运用。

 

第四、   作为柔性武术,太极拳的虚实刚柔明显地表现出道家哲学和兵家权谋的阴柔内向特征。

它考虑问题的基本思路,首先是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其次才是改变环境发展自己;其核心精神始终是维持自身的存在和发展。

用太极拳的术语来说,这就叫做“用意不用力”和“气以直养而无害,劲以曲蓄而有余”。

 

跟整个中国文化一样,太极拳从整体上说也是“以虚含实”和“将无为用”的。

在那虚柔空灵、淡泊平和的表象后面,它同样具有一个求取实利、自强不息的积极灵魂。由此,它处处注意增加自身实力并讲求内劲。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任何武术技术上的“着法”和“劲法”,都是以自身浑厚的功力作为基础的。

它还有有“功夫在诗外”的经验、眼光、识见、思想、智慧。越是讲究大松大柔、虚空粉碎的拳术大师,越是需要充沛雄厚的“上乘内劲”和洞察一切的“无上智慧”。

 

一方面“积柔为刚、刚复为柔”,亦即在平时训练以及与敌周旋过程中,随时注意不断地培植和积蓄自己的有生力量,并且又注意保持这力量的高度机动灵活性;另一方面“万拳求一力、万力求一整”,亦即在运用自身有限劲力过程中,既注意其合理配置,又注意其集中使用。

所以敌攻我时,要“节节松开”以减少损失;而我攻敌时,又要“节节贯串”用整体的力量去解决问题。

 

太极拳“力从人借、劲由内换”,表现出强大的主体独立性。其劲路运用的重点和难点,是“引进落空”之后的“合即出”。由此,不少拳师还引出“得实不发艺难精”的感慨。

太极拳在战略上实施“避实击虚”方针的同时,在战术上还遵循“虚守实发”原则:“逢虚则守”,在未探明敌情之前决不妄动;“得实即发”,在控制住敌方有生力量时要毫不犹豫地解除其战斗力。

 

有人批评包括太极拳在内的中国武术花拳绣腿“不实用”,其理由是难以像西方拳击那样在竞技场上获取金牌。这其实恰好把问题弄反了。

西方拳击作为一种竞技运动,在本质上是“非功利”和“不实用”的,其社会基础是生产和活动之外的闲暇;其生物学基础是“种内争雄”的“性炫耀”。

而中国传统武术却是作为一种谋生保命的综合实用技术,其社会基础是现实生活的“伦常日用”,即生产和生活本身;其生物学基础是种间生存竞争的攻击和自卫本能。

所以,问题的实质当是“能比的不能用,能用的不能比”。

 

(三)心法:得机得势

 

太极拳攻守进退和虚实刚柔的关键问题和中介环节,是对“机”、“势”的洞察、把握和运用。

太极拳的“得机得势”属于“心法”,亦即俗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类似军事作战中的战略思想的发挥。

它表现于整个运动过程中的“意气”活动,并可分析为寻机造势、随机就势、得机得势三个环节。在这里,寻机造势是主观努力,随机就势是运用特征,得机得势是综合效果。

 

1、中国文化中的“势”

在中国文化中,“势”首先是个标示关系格局和发展趋向的演化论范畴。跟西方哲学所说的关系格局、运动趋向,还有物理学所说的动能、势能等等近乎,但更强调作用双方所处位置、形态对比后所形成的可能效应。

其内部蕴涵为气势、态势、机势,其外部呈现为形势、趋势、走势。跟西方文化相比,中国文化的“势”更为突出主体选择的可能性,而不是别无选择的客观必然性。

 

在中国武术里,“势”是指各种活力对抗过程中,基于对抗双方力量所处的时空背景和相对位置的不同,从而造成的某种能量发挥倍增或衰减效应。

在这里,机、势本质上是统一的:机为时间之势,势为空间之机。二者统一起来,也可统一简称为势。

 

所谓“势从形生”,“形”是“势”的基础和表现。在这里,“形为体,势为用”;形是“运动中的物质”,亦即双方力量对比配置所形成的基本格局和结构形态;势则是“物质的运动”,也就是由力量配置格局所带来的运动效应和可能走向。

中国文化重“势”不重“力”,表现出一种“权谋”特征。历来的兵家,都把“势”摆在高于“力”的位置上。他们的着眼点,并不是僵死的“实然”,而是活生生的“可能”。

这个原理对于个体对抗的技击也是适用的。唐顺之《武编》云:“拳有势者,所以为变化也。横邪、侧面、起立、走伏,皆有墙户,可以守、可以攻,故谓之势。”可见势是在招式和劲路的变化应对中产生的“可能性走向”。

由此,他进一步发挥说:“拳有定势,而用时则无定势。然当其用也,变无定势,而实不失势,故谓之把势。作势之时,有虚有实,所谓惊法者虚,所谓取法则实。似惊而实取,似取而实惊,虚实之用妙存乎人。”说明“用势”要因应敌势进行虚实变换。

 

2、太极拳把握机势的若干操作要素

 

其操作要素有寻机、造势、审敌、守中这样四个基本环节。

 

第一,是“寻机”,指寻找活动对抗过程中某个有利于己的时间关节点,突出变化中可供利用的时间关系。

《兵经百篇》译“机”字云:“势之维系处为机,事之转变处为机,物之紧切处为机,时之凑合处为机。有目前即是机,转瞬即非机者;有乘之即为机,失之即非机者。谋之宜深,藏之宜密。定于识,利于决。”

太极拳攻击时机选择的一般规律,就我方态势而言,主要是“逢化必打”、“逢丢必打”、“摸实就打”,亦即敌手进攻力量被我分化和牵制达到一定阈值之时、敌手防卫力量跟我进攻力量脱离接触而出现空障之时、敌手力量受我控制而转动不灵之时,都应发动攻击。

就敌手态势而言,主要则是“彼将发未发之际”、“旧力已过、新力未生之时”、“运转不灵、占煞发呆之会”,以及一般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之间”,亦可乘机而发。

其总体的特征,是“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先动,后人发、先人至”。与此相应的技术要点,是因应知机、见微知著、拳打不知、机乃得实。其所抓住的关节点,都是那将作未作、将止未止、将变未变、将转未转的一瞬间。

总之,一旦摸准敌手力量运行转折空隙处和被我抓住可以得力的发落点,便是得机之时了。

 

第二、是“造势”,指造成或占领那些能增强自身能量发挥的空间位置,突出变化中可供利用的空间因素。

太极拳对“势”的把握,总是要在运动过程中造成“我顺人背”的态势。在造势过程中,敌占势时须走化,我占势时要封逼。

在这里,关键问题是顺逆、曲直那毫厘分寸的生克运用,落点随方。徐震(哲东)《太极拳发微·练用》有云:“夫方之所争,惟在毫厘分寸。其用之也,有前后、左右、上下、斜正、曲直。所以用其前后、左右、上下、斜正、曲直者,总归于顺逆。转其顺势,顺反为逆。乘其逆势,当机勿失。此据彼而言也。惟势势自处于顺,乃可制彼之逆。此据我而言也。故彼来我接,彼去我迫。毋当其冲,而就其空。避其冲者,非徒让也。左旋右进,上舍下攻,斜切曲取,亦为让也。就其空者,非必前也,退接旁拿,亦为就也。正以用斜,斜以济正。直以用曲,曲以济直,若是者,必于一势之中,兼用数势;一动之顷,非止一力。要使彼力方面陡变,彼心倏受震惊,则可使彼力还施彼身,而吾直如摧枯焉。此为善于随方,此方之准也。”

由此,“拳者权也”,行拳者审视形势,权衡轻重、因应制宜、灵活处置、以求得胜。

 

第三、是“审敌”,指通过一定方式去了解和把握敌情。无论寻机造势、随机就势和得机得势,其前提和关键都是审敌问题。

技击博斗中“审敌”的基本内涵,就是运用一定手段和方法,支了解敌手劲力的强弱、大小、虚实、刚柔和路线、方向等等动态变化。这是我方攻守进退、虚实刚柔使用配置的基本依据。

一般拳术的审敌方式,不外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视听信息在技击上有若干不可克服的缺点(盲点、假相、信息迟滞与干扰等)。太极拳独创了一种“向不丢不顶中讨消息”的“听劲”方法。这是一种“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的全身心投入的获取信息方式。它不仅利用视觉和听觉,而且利用了更有把握的肢体触觉来共同进行。

这是一种“身心合一”的“本体感觉”,交手时双方肢体的密切接触,为“听劲”提供了一个源源不息的可靠情报源。它不但向我提供对方攻守进退招式动作方面的外显信息,而且还向我提供对方虚实刚柔劲路运转方面的暗藏信息。

在双方短兵相接的情况下,敌情一经肢体的本体感觉审听清楚,同时敌劲也就给我的劲路封逼拿住锁定,再无变化逃走的余地;据此而作出的应对措施,必然也就切实可行得多。

就这样,确定目标的“审敌”与实现目标的“制敌”两个方面,也就在这沾粘连随、不丢不顶反馈运动中给统一起来了。

 

从发生学上说,触觉(即肤觉)是后来分化出来的所有感觉之基础,包含了这所有感觉的萌芽。

有学者指出:在中国思想脉络中,“看”的姿态极富思想意味,“听”的思想意义亦非暗然不彰,但由“触”深化的“体”才是结穴所在。

相较西方哲学之视觉中心主义,中国哲学凸显本体的根本方式其实既非视觉亦非听觉,而是种全身心的“体”,中国思想可以说是一种体——触觉性思想。

 

“看”指向“知”,“听”指向“感”,“触”则指向“会”——全身心的融摄与化用。换句话说,“本体”的明了必须落实为“发用”的自如——“得心应手”。得心、应手的关系是并列更是推进;得于心是前提,应于手是落实,心、思、知、解、最终必归于体、行、用、会。

 

第四、是“守中”,指通过舍己从人,因应敌势、随曲就伸、唯变所适地守住自身中线要害的最佳体位,并以此为基础去防身制人。

 

守中,用中是太极拳功能的出发点和归缩点。在操作要领上,身法的中定也是第一要义。

太极拳姿势上的“占中求圆”,功能上的依据就是“守中取势”。它跟“着法”上的各方呼应、八面支撑的“中定”,以及劲法上的虚实变换、刚柔并济的“完满”互为表里,可见守中、用中并不僵化。

 

其技术要领,主要是虚灵顶劲、气沉丹田、松腰落胯、尾闾中正、上下相随、步从身换、沾粘连随、不丢不顶。其操作关键,则是在“腰腿功夫”,亦即所谓“腰腿要换得灵,方有圆活之趣”,“有不得机得势处,其病必于腰腿求之”。

 

从操作特征上来看,中国儒家的中是“实”的,道家的中则是“虚”的。太极拳所守的“中”,是明显区别于形意拳“实中”和八卦掌“变中”的“虚中”,在特定的角度上体现了道家哲学虚无为体、因循为用、清静冲虚、为而不争的阴柔倾向,“既不拿对方作自己的支撑力,也不让对方拿自己作支撑力”,以期达到庄子所说的那种“无所待”的境界。

 

3、太极拳追求的功德圆满

(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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