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接到北京作协一封信,是征集作家手稿的。我从1992年开始用电脑,比较集中的写作是1994年之后的事,所以说基本就没有什么用笔的时候。
我最大的问题是有个毛病,就是一张纸上写错一个字这张纸就不能要了,否则就写不下去了。如果这个字出现得早还好,如果恰好是一页纸的最后一个字,那我就得全部重写。我知道这是毛病,这我上面说了,可是这肯定是属于心理疾病,吃一两颗药肯定是治不好的,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有治。好在后来有了电脑,这个毛病就不治而愈了。
而实际上并没有不治而愈,只是没有条件不发作而已。接了要手稿的信之后我心里为难了一阵,就顺利地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没想到昨天作协的李智明给我打电话,提的还是这件事。于是我就当个事情郑重地做了。
今天我翻出一迭多年前的浅蓝色信纸,准备伪造手稿。这迭信纸还是几年前一位作家赠送给我的,据他告诉我这信纸是他的一位女朋友送给他的,是真正的法国人给情人写情书的信纸。没想到的是当我收过这迭作为礼物的信纸不久,中国人民就不再用纸写情书了,甚至都不用纸写书了。于是这些纸就被保留了下来。
我想今天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多少年之后,某个人有幸看到2007年作家的手稿,看到作家程青的小说竟然是写在这样雅致的纸张上,恐怕会想:哎哟,这个女人好有情调呀!也许那会儿又复古了,那个后世里的孩子(他很可能是成年人)会想:那时候她就用这样典雅的纸张!--我们想前辈的人总觉得他们生活得粗劣、朴素,甚至是吃糠咽菜的,那我就用这样的纸来证实我们生活得还是蛮宽裕的,至少在用纸上是如此的。这么一想我觉得拿这样好的纸来伪造一份手稿也还值得。
可是问题来了。我一写就写坏了几页--如此珍贵的纸哟!好容易写完了一页,发现字写得心浮气躁的,一点都无娴静飘逸之气,不像出自一个“女作家”之手,只好重写。因为好久不写字,完全拿不好写整张纸的那种匀称的感觉,抄一页小说倒比写一页小说更累人。我强努着写了半页,又是喝水又是吃东西,还是不想再写了。想想强制小孩学习大概也是这样吧。我想还是等明天精神好了再写吧,否则对北京作协太不够意思了。那可是我的老东家呀,我在北京作协签过两张合同,做过好几年的签约作家,他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有一点含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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