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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暑还有十几天,天就相当地热。
那天,上午闷热;午睡之后,果然下起小雨来。洗澡之后,为图凉快,我来到了院中。
小院三米见方,但却绿意盎然。东边是满墙茂密的爬山虎,已爬上北墙和屋顶;靠墙有一棵枸杞,高高架起,长长的枝条遮履着两盆一叶兰和两盆韭菜莲;紧挨着的是棵十几岁的桔子树,随我自泰安迁来。西屋墙下有棵葡萄,被我牵引至西屋平顶上,现已枝繁叶茂,墙根下是一丛夜来香。
雨是半天也湿不过地皮的那种,不时身上落上几滴。雨和汗混在一起,从光背上淌下,于是用手刮下,往地上甩去。就在我站立的脚下,有一只甲虫,通体墨绿,却不知何纲何目,但是甲虫无疑,爬在地上,象是死了,只见一群蚂蚁正在它的周围欢快地跑来跑去,毕竟分享是快乐的。绿色环保的小院更引得燕子筑巢繁育,有这样的甲虫自是不足为怪。
要不是甲虫的蠕动,我也许就不会再去注意。它拖曳着两条后腿,跌跌撞撞,爬了半天也没能爬出一块地砖,象是受了伤,看得出是轻伤不下火线、不屈不挠的那种。但是随着它的挪动,蚂蚁群起而拥之,毕竟到嘴的美食岂能轻意放弃。好汉敌不过群狼我没见过,却目睹了甲虫不敌群蚁。蚂蚁一般是让人可怜的小东西,唐僧说过“扫地恐伤蝼蚁命”。现在,这场景也显示了蚂蚁无情的一面,甚而可恶的一面。
我不知甲虫该如何摆脱,但我看到它其余四条脚和一张嘴正不停地在与蚂蚁拼搏。但蚂蚁实在太灵活了,而且,甲虫总是在转圈子,有几次几乎可以突围了,但它又掉头爬了回去。这样下去,结局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就在我给甲虫判了死刑的时候,奇迹出现了。甲虫突然振翅,继而一跃而起,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是真的。起初,甲虫的振翅似很勉强,不会是垂死挣扎吧?我担心它会再次掉入蚁群。可甲虫却越飞越有力,越飞越高,在我的头顶略作旋停之后,竟而飞过西房顶上的葡萄叶潇洒而去。
我是在笑吗?笑意挂在眼角和嘴角。低头再望蚂蚁,已散矣。有猎物则聚,无猎物则散,这和狼性有什么区别呢?只是不和狼一样硕大、貌似凶恶罢了。但蚂蚁们会吃惊得目瞪口呆吗?只是我看不清它们的眼神;也会遗憾地捶胸顿足吗?只是我不懂它们的形体语言;也会相互指责和埋怨吗?或以“我们曾围攻过甲虫”而自慰吗?语言不通,无从得知。
和蚂蚁相比,甲虫是庞然的。但是面对蚂蚁的群起和灵活,甲虫的消极防御并没奏效;而漫无目的的周旋又无疑于自杀;而要彻底摆脱那种无奈的消耗、无助的纠缠,甚之围追堵截的窘境,没有惊人之举,没有冲天之举是不会有希望的。
对蚂蚁来说,甲虫的突围不会产生致命的后果,蚂蚁还是蚂蚁,生活依旧,但对甲虫来说却是生死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