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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误读《归来》

(2014-05-22 13:3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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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他于是明白了世上有两个阿妮头,一个寻常的、她自己也觉得把自己拿不出手做陆焉识妻子的阿妮头。另一个是这个对自己的爱慕情欲不知羞、不懂得掩饰的阿妮头。这个阿妮头一心就想把你网罗到某个私密去处,供她一人享有。这个阿妮头会在刹那间一脸粉红,嘴唇红得火烧火燎,常年空洞的胸脯顿时充实起来。

这一切不是当时三十多岁的陆焉识能够解读的,是五十岁、六十岁的陆焉识一点点破译的。现在想到冯婉喻的眼神,他就一次次心惊肉跳。——严歌苓《陆犯识焉》

请把这个当作解读电影《归来》人物关系、人物动机的钥匙。

看到一些无来由的误读,把归来当作一个政治隐喻,说人们选择无意识忘记文革。这说明我们不仅对故事的规律不熟悉、不内行,还经常会把故事中的链条、形象象征系统,做文字狱般注释——这才是和文革精神状态对应的一种集体无意识,很可怕。

故事是邹静之先生写的,这就对上了。照例是凝炼的戏剧张力在有限场景里的蔓延、极具情感杀伤力和结构上的不均衡、缺乏必要控制以及缺乏结构链条整体感的有序变化不足。“最好的东西和最明显的缺憾”在剧本中并存。不然的话,这个故事会被所有观众接受。

看电影故事,不能采用实用主义先入为主的方法来放大自己的观感。我们只能依据故事的基本形态来判断故事的基本价值。这是一个历经磨难的男人回归家庭遭遇两难尴尬的故事,类似“子欲养亲不在”的巨大情感遗憾,是一个救赎故事,是《辛德勒名单》中凝聚在那些墓前石头里的个人故事,人性的温度赫然在目。

你总不能说,讲述石头里的温度的人性故事就是对文革的遗忘,就是对纳粹集中营的苦难的遗忘吧。反思的时代,在中国文学里,早就成为了历史。任何苦难的背景,都只是我们发现人性的舞台,而不是政治隐喻。好吧?如果拿我们的极端政治判断去看辛德勒的故事,你一样会不满——这些人为什么不给红衣女孩们纪念,偏偏不能忘记一个花花公子发战争财的早期纳粹分子?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好啦,就在此刻你自己回到了文革思维。是不可怕,孰为可怕?

归来讲述了一个历经磨难学会了重新看待爱情、家庭,采取主动行动来修补、赎回失去的温情的故事,如此,无他!陆焉识的两难境遇在于,他已经不是少不经事的风流倜傥的青年教授才子,而是唤回人性良知的大写的人;而深爱他不曾有一刻动摇迟疑的妻子却已经不认识他。故事在这里获得了动力,于是,陆焉识采取的每一步选择,都会激发出全新的价值变化。尽管在我们看来,故事的冲突链条,还不能完全满足经典结构有序而充盈的变化的全部需要,但潜在真是可以帮助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毫无障碍地启动泪点。这就是我所说的重大遗憾,邹静之把本来有可能进入电影院的年轻人,挡在了门外。结构就是内容!不尊重必要的结构规律,就等于怠慢了你的故事!

说了这么多话,核心的意思是说,不要误读张艺谋,也不要误读邹静之。此外,我们生产文化产品,要满足规律的要求,做到观众最大化。文革沉重背景,只是故事演绎人性的舞台,不是全部。这一点,请不要恣意放大个人感觉。

之前听张艺谋说,他看中的是陆犯焉识中回归家庭一节,顿感灵光一现,好角度。今天看完,确实是一部好片。不仅是有良心的问题,故事的戏剧感十足。全部故事建立在“5号接陆焉识”的戏剧动机上,从陆回家妻不识人两难处境发动故事,演绎出一落一扬的标准前两幕结构。故事戏剧冲突承载了太多人性内涵,因此泪点尖锐,几度无声泪流。遗憾的是最后一幕高潮酝酿不足,价值变化方向顺拐,力度受限。用行话说,铺垫不够精彩,变化不够充分,两幕半好戏。

男女主角对手戏居多,利成本。赚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惜中国目前不是全民电影状态,否则票房更高。建议所有80、90后给父母买票支持!

另,此故事有从喜剧达观角度表现沉重题材可能。这是一部中国电影史上充满诚意也充满遗憾的值得总结关注的在点子上的醒目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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