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春天,我都会打开书笺袋看一看,那里边有许多用花叶做成的书笺,很是漂亮。我叫它们花笺。这些花笺是用春、夏、秋三季采集的一些花叶做成的,各种形状,各种亮丽。有一枚用杏花做成的书笺很有意思,小小的枝上连了两朵花,一大一小,是浅黄色的,还能在花心里看到细细的蕊。这些花都是干花,在丧失了水分的情况下依旧不失风华,的确让人惊奇。这是我收藏它们的原因,也是许多年来我一直不愿意将它们丢弃的最大理由。
做花笺是从一位儿时朋友那里开始的,她人长得漂亮,花笺也做得好,精致些的花笺还会用纸袋包裹了存于木盒或信封之内。我收集的一些书笺,则夹在书里或者散落在相册里。记得一本2005年买的《红楼梦》里存放得最多,有枫叶做的,也有用花瓣做的。这些书笺有的是动物图形,有的是树木图形,有的则简单到只是一两片花瓣。花瓣玲珑剔透,每一枚都有自己的俏与好。
有一枚用桃花做的书笺我最喜爱。读书的时候一边嗅食花香,一边在字里行间寻找人文的魅力,累了还可以将桃花瓣拿在手心里把玩,轻轻的,像捏住一只蜜蜂。那一刻,花笺的形状美不美、色彩艳不艳都是存于思想中的好东西。倘如将花笺放在阳光底下映照,更是别有一番韵味——花的脉络纵横交错,花的质地清透薄亮,简直如蝴蝶的翼一般。
后来,大概是太小心了,竟然不知道将那枚桃花笺放在了哪里,找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找到,失落了好几天。再后来,我又收集了一些小的梧桐树叶子做书笺。做这种书笺的叶子初春时节长成的最好,形状美,色泽俏,有一种独特的润泽感含在里边。但三月的叶子毕竟少,又比较娇嫩,采撷起来不太容易,所以到手的并不多。
最好的花笺要等到暮春或者秋后收藏,那时候地上的落花、落叶很多,有时候简直就是铺天盖地。捡形态完整、尚不失水分的花、叶冲洗干净,置于阴凉的地方晾干、压扁,一张漂亮的花笺就制好了。大一点的叶子笺可以夹在厚重的书本里,小一点的花瓣笺可以放置在较薄的书籍里,只等闲时打开,再睹一番季节的芳香。
做花笺大概是女孩子们都喜欢做的事。小时候能用来玩耍的东西不多,能去的地方也很少,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但纤纤玉指是不能闲着的,女儿家的小活计也是不能少了的。所以,做花笺这种事儿在女孩子中间很是风靡了一段时间。我们像崇拜张爱玲一样崇拜花笺,像膜拜琼瑶一样膜拜我们的小制作,更有联想丰富的女生独辟蹊径,用毛线或者碎布片做书笺,只不过这种书笺要用胶水粘贴,然后存放到透明的硬塑料袋里。毛线、布片一类的小玩意我也做过不少,一边做一边送,到现在竟然是一件无存了。
春来,屋里暖暖的,我突然又有了做花笺的心情,想再收集一些漂亮的花笺做纪念。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的手艺是否尚好,时间是否充足,是否还会有我的女儿和我一块忙碌这件事,但思想毕竟因此活跃了起来,如刚刚走过冬季的心情一样,要的就是一份清新和三月里才有的诱人春意。
生活很精彩。我的花笺,也许并不只是花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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