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笔记(节选）

                                                                      甘肃酒泉　修柯         

“苍蝇馆子”的滋味

请几位同学吃饭，说好到楼下的“大拇指”。马上到点了去看，却发现才三几天没去，那里已经改旗易帜，成了别的字号，赶紧打电话改地方。
   “大拇指”做得一盘好干炸草鱼，一大盘好鸡肉垫面卷，可惜了也。
    好吃的饭菜，似乎总藏在这样的鸡毛小店，或曰“苍蝇馆子”里，却又往往因为店小不得稳定，一不留神就找不见了。屹立不倒的大酒店生意红火，饭菜却让人记不住。碰上极力夸哪家大酒店某种菜某种面点做得好的，窃以为不是口味特殊，就是口粗，是“只是个吃，也不知道会不会吃”的主。
    “大拇指”似乎是一户农村来的人家在开，吃的人不多，做菜极慢，尤其是重点菜干炸草鱼和鸡肉垫面卷，往往要等四五十分钟才上桌，让人积聚起满腔的向往。服务水平一般，叫人添水，喊几遍也不见应一声，到操作间去看，仅有的两三个人都在那忙呢。我平时基本不吃淡水鱼，嫌它肉松，没有精气神，但是“大拇指”的草鱼，确实值得等。
    这样的店，也像开店的人在生活中的样子，实诚、热情，但不精细，更不会精细到本末倒置，让人“吃环境”、“吃服务”、“吃气氛”，他们干不出这号“不讲商业道德”的事。
    城里另有一家小店，前身是个小摊，卖红烧肉，味道好，价格低，实惠到你要是点红烧肉、红烧鸡块、红烧卤水豆腐而不吃米饭，人家就不做这单生意，因为无利可图。
    吃多了趟数，看熟了脸，在白粗布棚子下面的长凳上一坐，胡子永远像是长了一星期、围裙永远像是一个月没洗的一个瘦小中年男子，会不等你开口就报上你常点的东西等你确认：牛肉大肉豆腐鸡？过了这个阶段，本来就平板的小菜碟里分量开始明显不足。人性看来是本恶，他们开始“杀熟”，简直岂有此理。
    久已不再光顾，前两天似乎还看见哪里一家小店挂着那个熟悉的牌子，具体在哪里，没记住，应该是当时就没想记。
    二○一一年底换新日历，有一个同事很失笑地说，有一本二○一二年的日历，只把日子排到十二月二十日，后面没有印。我告诉他，把日历印坏的事常有，不必吃惊。他解释说，不是印坏了，是就那么印的，应该是因为传说十二月二十一日是世界末日，印上了没用处。
    那日子日益临近的时候，几个同事商量去吃一顿饭，要赶在十二月二十日。吃什么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我满心里想去吃的，是“何玉”的羊骨头。
    “何玉”是一家烧烤店的名字，新近推出一款羊骨头，我成了爱好者之一。铺面不大，和酒泉几乎所有的小烧烤店一样，灯光昏暗，磨损的地砖油黑，墙壁上似乎也吸饱了油烟，旧不叽叽的化纤面料包的火车座，用来盛菜的不锈钢方盘无一例外呈现饱经碰撞摔打的惨相。但是方盘里的骨头，确实美味。剔肉以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骨架，在秘制清汤里用压力锅压四十五分钟以后，牵挂的那一点点肉丝肉片顿时就成了魅惑本身。一盘骨头三十元，也不一定吃够五口。再来一盘……再来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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