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雪  之  恋（节选）

                                                                      黑龙江大庆  陈芙蓉         

 在滴水成冰的严冬里，有人说大地都冻裂了口子。我不曾见过，但我想也未必不可能。只是冬天一到，处处冰雪覆盖，即使有冻裂口子的地方，也无法看到。
       大地一到严寒的季节，一切就像被施过魔法，都变成了浑浑沌沌的样子。如同谁把老天捅了个窟窿似的，灰蒙蒙的天空下面，漫天的飞雪总是下个不停。
     “雪花大如席”的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你若身临其境，漫步在飞雪之中，嘴里的呼吸冒着烟，连片的雪花迷住了眼，你就会觉得这说法一点也不夸张，相反却是十分贴切真实的感受。
       严冬季节，大雪封门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睡了一夜，早晨醒来，一推门，竟然推不开了。一番人与雪的较量过后，人们走出家门一看，远处一片白，就连起伏的群山，也像偌大的笼屉刚揭锅，变成了一个个雪白的大馒头，连着片儿分不清个数，朦朦胧胧的，上面仿佛冒着一层热气。
       这就是我的家乡北大荒的严冬，我小时候对冬天最深刻的记忆，就从这里开始。
       “猫冬”这一说法，在东北由来已久。是说在漫长的冬季里，人们不出家门，也不干活。一家人围着火炉和热炕，吃着大饼子，猪肉酸菜炖粉条的简单饭菜，悠闲过冬。其实，这并不符合北大荒人的性格，尤其不符合北大荒山里人的性格。
       俗话说，靠山吃山。我家地处完达山腹地，东方红林业局辖区。林区伐木运输的旺季，恰恰是在冬天。人们借助冰雪之便，赶着马爬犁，把砍伐下来的木材运到山下，归到一起这叫“倒套子”、“归楞”。然后再检尺，装车，用大解放把这些木材运到祖国建设最需要的地方去。所以，一到冬天，大人们天天都要上山干活，早出晚归，风雪无阻，哪有“猫冬”的闲空。
       也许是受环境影响吧，山里的孩子天生就不畏冰雪。大人去山里与大木头打交道，孩子们免不了要效仿，就在家跟前，学着大人的样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平日里撮雪、劈柴这些事太小，不值一提。要说最能体现山里孩子风范的事情，就是拉小爬犁。山沟里的人家，虽然家家都不缺烧柴。院子里的柈子垛码了里三层外三层，足以把冰雪挡在门外，营造一个温暖的家了。可到了冬天，谁又能闲得住呢。哪天要是不出去拉趟柴禾，反倒会有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坐着、躺着也不自在。
       小时候，哥哥拉柴禾，家里不让我跟着。一个女孩没有多大劲儿，反而赘脚。我着急也坐不住。估摸哥哥快要回来的时候，我就偷偷地跑到村口去迎他。这时哥累了，看到我他也高兴，哥哥在前面使劲拉，我就在爬犁后面努力地推，到家后，再帮他把柴禾卸下来。
       等到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哥哥也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不再干拖小爬犁这种小儿科的活了。这拖小爬犁的光荣使命，就历史地转移到我和弟弟身上，成了我俩的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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