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升玉散文三题（节选）

                                         栗升玉　　

　母亲在心里有多重
　　
　　元月中旬的一天早上，我开着一辆客货两用车从巴丹吉林沙漠深处的一家军工企业返回家的途中，天气骤然发生变化，一时间狂风四起，天地一片混沌，沙砾敲打得窗玻璃砰砰作响，车子停稳都被吹得晃晃悠悠。我就像是在浩淼无垠的大海里飘荡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心里一阵阵地发怵，想着有可能就会丧生在这茫茫戈壁。
　　面对死亡，我想到了我的宝贝女儿。自呱呱坠地以来的样子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女儿紧紧揪住了我的心，她才七岁啊，倘若我真的回不去了，让她从小就变成没爸的孩子，可怎么过活！
　　感谢苍天眷顾，我在迷蒙中飘忽了几个小时后，风渐渐小了，便开车回我城郊农村的家。车子接近后院的时候，我猛然看见了院门外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伫立在寒风中向远处眺望，我认出来了，她就是我母亲。我把车开进后院后，母亲也尾随过来，噙着泪花笑着说：“孩子，你可回来了……”我搀着她的胳膊走进屋里，母子俩都疲惫地躺倒在了炕上。母亲唠叨着当天气候陡变后她如何焦急，如何坐立不安，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深深的内疚。因为此时的我才忽然意识到，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我除了求生本能驱动的设法脱离险境的心思外，挂念的就一直是女儿，生身母亲竟然未曾在脑子里闪现过。一次生死线上的挣扎，就把母亲在自己心里的份量真实地掂量了出来，无需回避和辩解！倘若母亲知道了这些会不会伤心难过？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女儿身上，她又是否和我一样？想到这里，我自责懊悔，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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