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腐蚀的河流 （节选）

                                                                   陆  承 

　 人生一直在路上，像一条漫长的红领巾，围绕在脖子前，让人始终无法忘怀这种眷念。树枝上，弥漫着理想主义的气息，要低下头，默念着生活的给予，才能穿过预设的林荫。然后，开始爬树。在春天，可以欣赏到树枝上女性的温存，但是，很快，梦想的锤子会从头顶上垂直落下。
　　站在村口的大道上，看到多半个村庄正处在沉睡的空气中。此时，可以选择进到里面，也可以选择路过。许多年前，年少，有太多萌动，向往着书本中那些简单的描述，多年后的消磨，童年的闪烁已经暗淡了，青春的锐角开始迟钝，暂时离开与己相关的环境时，有恍若隔世的情愫淡淡飘出，但也不过转化成一两声长叹，笑笑而过。
　　每天早上定时起来，即使在周末，在阳光尚未洒进窗户的时候，习惯性地怅然，我的生物钟仍被调整为准备状态。这模糊的睡眠状态下，我会搞不清我到底在哪里。这个时刻，我属于我生涯的全部，那个充满着自卑与梦呓的通铺上，耳边开始凸现越来越强的曲调。也是高三那个失眠的夜晚，我不住地盯着床板，不停地想着如何进入梦乡，但一直都没成功。我只得悄然起来，从老式的铁皮柜中找出一根兰州烟，点上，看蓝色的烟雾在黑色中飘洒，似乎有些困顿了，但潜意识的懊恼却又增加着惊醒，直到我忍不住看了下手表：四点二十。我的神经才一下放松了，身体重重地压在了书本之上。如今，离开那里已近三年，其实，早在那张上铺床上，凌晨的思索中就已出现这样或那样的花瓣，但早都凋谢了。在河流般的流淌中，我的岁月慢慢清醒了起来。
　　坐起来，看着床上凌乱的书籍，衣物。那些书中一定会包含一本封面是浅黄的，厚度类似杂志合刊的书，那就是《无梦楼随笔》。在漫无目的的视野中，我丢失的书籍有徐迟翻译的《瓦尔登湖》，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的《朦胧诗选》，但这本书从大学二年级起，我就一直带在身边，说实话，我尚未真正理解内中的深远和艰涩，但我能在艰难的放逐中保持自足的精神状态走过来，是离不开这本书的，这本书的作者，是在中国思想的天空飘荡着的张中晓。一本是周振甫的《文心雕龙注释》，那是大学期间，为一门选修课所购买的教材，里面尚能记得的深奥只剩空白了。我有时还会看些其中的篇章，但看过后，无法深入到自己的骨髓中。在现实的外套中，我越发认同里尔克的一个观点，批评离文艺很远。或许揪扯着这么一点理由，我更加懒散。从毕业以来所买的文艺书籍不过两本，都是在西北师大附近的风栖梧书店买的，三折。其中一本是欧阳江河的《站在虚构这边》，欧阳江河的诗句哲理与顺畅同在，这些理论性的随笔也贯穿着一种强大而细腻的力量，但可惜我太懒了，依然只是读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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