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王在他即位的第十一年,公元前530年,讨伐徐国以恫吓吴国,驻扎在乾谿等待伐徐的消息。第二年(前529)春天,楚灵王还在乾谿作乐,舍不得离去。而这个时候在楚国一场推翻他的行动已经开始实施。
前面提到,楚灵王会盟时,曾侮辱了越国大夫常寿过,杀死了蔡国大夫观起。
观起的儿子观从逃到吴国,为了替父报仇,重建蔡国,他想尽一切办法。他先是挑拨楚吴关系,正好楚灵王对吴没有好感,因此,观从就劝吴王讨伐楚国。为了解除吴国的后顾之忧,观从又为吴国挑拨越国大夫常寿过与越国的关系,要他挑起内乱,做吴国的间谍。当然观起这样做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弄死楚灵王,恢复蔡国。所以在楚灵王乐而不归的时候,在楚灵王招致楚国人、蔡国人、陈国人怨恨的时候,他找到了机会。
他先派人假借公子弃疾的命令从晋国召回公子比到了蔡国,然后借吴国、越国军队袭击蔡国。
这个计划很大胆,子比、子皙到达蔡国郊区才知道真相,但已经落入观从的计划。观从强迫与他们结盟,然后入侵蔡国故地。蔡公弃疾正要吃饭,见到这种情况就逃走了。
观从支开子比等人,对蔡国人说:“蔡公弃疾把楚灵王的弟弟子比、子皙请来,准备送他们回国,已经结了盟,正准备率领军队跟他们一起去。”
子比、子晳是逃亡的王子,逃亡的王子从国外回来,这是要夺权,要造反,因此,蔡地人聚集起来要把观从抓起来。观从辩解说:“二位王子已经走了,蔡公弃疾的军队也已组成,你们杀了我有什么用?”
众人又把观从放了。
蔡国人这时已经没有主心骨了。这时,朝吴出来说话了。朝吴是蔡国故太师子朝的孙子、大夫声子的儿子。在蔡地有一定的影响力。他向众人说:“您几位如果想为楚王而死或者逃亡,那就应当不听蔡公的,以等待事情的成败。如果要想过好日子,就帮助蔡公,以实现你们复国安居的愿望。再说蔡公是蔡地的最高长官,国王的弟弟,你们不听蔡公的,又听从谁呢?”
朝吴的话起了作用,众人一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帮助蔡公!”
蔡公弃疾也正想入主楚国,为了取得陈、蔡两地人的支持,他答应事成之后恢复蔡国和陈国,于是,依靠陈、蔡两国军队攻打楚国。
到达楚国国都的郊区,陈地人、蔡地人想要扬名造势,请求筑起壁垒。 蔡公知道了,说:“我们的行动必须迅速,役人已经很疲劳了,编成篱笆就行了。”
于是就用篱笆围起军营。蔡公弃疾派人先进入国都,利用太子亲近的官员杀了太子禄和公子罢敌。然后拥立公子比做楚王。子比让子皙做令尹,驻扎在鱼陂,蔡公(公子弃疾)做了司马。
摆平了王宫,接下来就要对付远在乾谿(在今安徽省亳县东南)的楚灵王。观从有一套,他采取了分化的办法,先到乾谿(在今安徽省亳县东南)和那里的军队联系,向楚国官兵宣布说:“楚国已经拥立新王了。你们身边的那个王已经过期失效了,摆在你们面前的两条路,先返回国都的,恢复官爵、封邑、田地、房屋。后回去的一律受割鼻子的重刑,然后流放。”
楚灵王的军队听到这个消息,到达訾梁就溃散了。军队溃散,楚灵王的武功也就给废了。
被废武功的楚灵王听到公子们的死讯,从车上摔到车下,问:“别人爱他的儿子,也像我一样吗?”
侍者说:“还有超过的。因为百姓(小人)老了没有儿子,会受人欺负,因为他们知道没有儿子会被别人挤到沟里去的,因此,爱自己的儿子。”
楚灵王这个时候才开始反省,说:“我杀死别人的儿子很多了,能不到这一步吗?”
右尹子革说:“请大王在国都郊外等待,听从国内人们的选择。”那意思或许是让楚灵王到现场,看看老百姓是支持新王,还是拥护旧王。
楚灵王这时知道自己的所做的为,说:“大众的愤怒不可触犯。”
子革又出了一个主意,说:“也许可以去到大的都邑躲避,然后向诸侯请求出兵。”
楚灵王极度悲观,说:“都背叛了。”
子革又建议:“能不能逃亡到诸侯那里,听从大国为君王的安排。”
楚灵王说:“好运气不会再来,到大国,只是自取侮辱而已。”
子革计穷,不愿跟着楚灵王受罪,于是离开了楚灵王而回到了楚国。
灵王成为孤家寡人,独自在山中徘徊,变成一个幽灵。村民们没有敢收容他的。好在路上,楚灵王终于遇见一个老熟人——一个过去曾在宫里服务过的涓人(古代宫中担任洒扫清洁的人,也泛指亲近的内侍),对他说:“你替我找口饭吃吧,我已经饿了三天了。”
涓人说:“新王刚刚下达诏令,有敢给您送饭并与您一起逃亡的诛灭三族,何况我也无处寻食。”
灵王不愿再孤独了,拉住涓人,头枕着涓人大腿睡下。
涓人趁灵王昏睡,用土块来代替,抽出自己的腿逃走了。灵王醒后找不见涓人,饿得竟不能坐起。
楚灵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王,当然也会有恩于某人,芋地的地方官申无宇的儿子申亥就是,他的父亲曾经两次触犯王法,灵王都赦免了,这是多大的恩?于是申亥到处寻找灵王,终于在釐泽找到饿昏的灵王,把灵王带到自己家中。但楚灵王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夏季五月癸丑这一天,灵王在申亥家逝世,曾经无限风光的楚灵王这样饿死在乡野,申亥让两个女儿为他殉葬,安葬了楚灵王。
楚灵王可能会恨自己的这些弟弟们,什么子比、子晳、弃疾。但他可能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会是被他杀死的蔡国大夫观起的儿子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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