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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历史隋杂谈 |
分类: 平说汉唐和亲 |
胳膊肘不能外拐,中原王朝的人即使知道自己的公主与私情,也不会告诉突厥人。但这个本来就是前王朝的余孽根本就不是什么自家人,让也成为孤魂野鬼也就顺理成章了。隋文帝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突厥人知道,这个公主已经被抛弃了,如果想与中原搞好关系,最好也废了这个已经不是公主的可敦。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把公主的丑事外扬。隋朝内史侍郎裴矩主动到突厥,劝说都蓝可汗杀了自己的可敦。尽管如此,还是担心都蓝想办法不上道,又派人送去了中原绝色的美妓四人诱惑都蓝可汗。那意思,中原有的是能歌善舞的美人,何必在乎一个被废的公主?
然而大义公主毕竟在突厥生活多年,即使没了大隋公主的身份,却依然是前北周王朝的公主,有着高贵的血统,并且最主要的是,她是都蓝可汗的王后(可敦)。她既然有能力能挑动都蓝可汗与隋朝开战,说明她和都蓝可汗关系还是不差的,在突厥军国大事中也不是可有可无的人物,要让都蓝可汗杀掉她,并非易事。
于是隋朝廷利用自己掌握的材料和资源,又有了新的政治算计,这个新的政治算计就是以和亲的方式对待和亲公主。
这个时候又有突厥人提出要与大隋和亲,提出和亲的不是都蓝可汗,而是另外一个小可汗。要知道,突厥这个时候实际上处于半分裂状态。当时,没有继承大位的前突厥莫何可汗处罗侯的儿子染干,住在突厥国的北方,自成一系,号称为突利可汗。他想成为大可汗,但又没有这样的实力,因此,希望依靠大隋来增加自己的实力。而依靠大隋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大隋联姻。他派遣使者向隋朝求婚。正常情况下,只有大可汗才有资格向大朝廷求亲,但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利用突利亲婚来做一篇文章。于是,隋文帝就派遣裴矩对他说:“隋朝可以答应婚事,只是有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杀掉大义公主。”
突利可汗看到了希望,于是不断向都蓝可汗说大义公主的坏话,都蓝可汗因此大怒,杀了大义公主。杀了大义公主,就断了与中原的联系,少了一笔可观的经济收益,因此,在杀大义公主的同时,都蓝可汗也向隋朝上表求婚。
朝廷准备答应都蓝可汗。
但熟悉突厥事务的长孙晟不同意,他认为趁着突厥人不团结,隋朝应该抑强扶弱,分析并建议说:“我看都蓝反复无常,不讲信用,只因为和西方达头可汗玷厥结下怨恨,所以才依倚我朝。即使是我们双方建立了婚烟关系,他终久也会叛变而去。现在都蓝可汗如果能娶到大隋公主为妻,那么他就可以凭籍我们大隋的威灵而发号施令,达头可汗玷厥与染干必然会听从他的指挥调度。这样都蓝可汗的势力将会更加强大,强大后再起来反叛,以后恐怕就很难制服了。况且染干是处罗侯的儿子,素来诚心归服,至今已有两代,以前他曾派遣使节来求婚,不如答应他,然后招抚劝诱他率领部落向南迁移,染干兵少力弱,容易驯服,我们可以利用他抵御都蓝可汗以保卫北方边疆。”
隋文帝听了称赞道:“这个主意好!”
于是隋朝廷又一次派遣长孙晟前去突厥,这一次不是见大可汗都蓝,而是绕过都蓝,宽慰晓谕染干,答应他可以娶公主为妻。
都蓝可汗这时才发现,在自己的可敦被大隋朝廷抛弃之后,自己也被抛弃了。而被抛弃的可敦正是死于自己之手,这一年是公元596年,这一年,公主年仅33岁。
千金公主死于自己的男人之手,但是问题的实质,是隋朝廷借突厥可汗之手,杀死自己的可敦。从都蓝可汗杀千金公主的原因来说,是因为居住在北方的小可汗突利可汗挑拨,“复谮之。都蓝因发怒,遂杀公主于帐。”(《北史》)“突利复谮之于都蓝”(《资治通鉴》)。
问题是都蓝与突利本来就不和,《北史突厥传》中说“都蓝因与突利可汗有隙,数相征伐”,突利是怎样“谮”之?谮,不是一个好词汇,它的意思是说别人的坏话,诬陷,中伤。一个政敌对自己可敦的坏话,诬陷,中伤,都蓝可汗怎么能听进去?
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听进去的,但有一种情况十分有可能听进去,就是说他的可敦给他戴了绿帽子,让他成为可笑的对象,这个时候是有可能听进去的。那么,与都蓝不和的突利可汗又是怎样掌握这样的丑闻呢?
突利消息可能是隋朝廷给他报的料。那么隋朝廷又是怎么发现这种情况的?有三种可能,一是公主身边安插隋王朝的间谍,在这方面,中原王朝是有办法的。二是利用突厥人。三是际闻根本就是捏造的,是安遂迦屈打成招诬陷公主。
我们先看看这样丑闻是怎么出来的。在《北史·突厥传》中,隋文帝发现公主复与西突厥泥利可汗连结,隋文帝恐怕这对朝廷不利,所以打算对付千金公主,“会主与所从胡私通,因发其事,下诏废之。”
也就是说在隋文帝打算对付千金公主的时候,发生或发现了这件事,或公开、公布了这件事,并以此废除了公主的称号。
在《资治通鉴》中,则是在长孙晟察明了杨钦与公主勾结,在突厥抓获了杨钦和与杨钦接头的公主的心腹安遂迦等,暴露出公主的私事。“国人大以为耻”。那么抓了安遂迦怎么就暴露出公主的私事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隋人抓了安遂迦以后,买通也好,屈打成招也好,让安遂迦陷害公主?
结合杨钦的言行,千金公主很有可能被暗算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杨钦到突厥诈称西河公主准备起事,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一档子事。有人根据以后的事实推测,杨钦很可能是隋朝派出的间谍。然后,杨钦与公主的心腹联络,然后公主与安遂迦私通被发现,再然后,让突利不断地、反复地挑拨、诬陷,最后“都蓝因发怒,遂杀公主于帐。”
以这样的方式死于自己男人之手,死之前又被废除公主称号,以此而言,千金公主可谓是悲惨到家了,其他任何一个公主没有这样的悲惨,他们有的可能更加不幸,有的可能十分悲惨,但至少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国家和朝廷。还有一个公主的称号,有精神上的支持,而千金公主则不仅国破家亡——她所依托的大周王朝被灭,她的家族被灭门。而且不得不委身于仇家,列入仇家的族谱,成为仇家的女儿,最后被仇家所抛弃,并设计陷害致死。她爱自己的国和自己的家,为此费尽心机,用尽手腕,以一个女人的能量去对付正在强大的隋朝,从而谋求复国。这也注定了她的悲剧命运。
掩卷,除了感慨、同情,我们又当怎样解读这个命运凄惨的和亲公主内心的苦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