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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德:动物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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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看了那部有名的电影《索多玛120天》，虽然我自认为在内心深处什么都可以理解，没有什么底线，但看完这部电影，还是难受无比，这些并不是指那些不堪入目的镜头（并非是指色情），而是感觉到深深的绝望，即使可以为所欲为地淫欲，走到尽头看到的都是绝望，一种比死更让人难以忍受的绝望。


这部电影的具体情节很容易找到，我就不在这里详述。大概情节是，在一个城堡里，有几个有权势的人，他们是规则的制订者，或者他们本身就是规则。十多个青年男女被他们关在这个城堡里，作为他们的施欲对象。有几个年老色衰的妓女在优美的钢琴声中回顾她们从孩童时期开始经历的淫荡往事，再由那几个权势人物和那些青年男女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复演一次。

那些青年男女的痛苦自不待言，但那些可以施淫威的权势人物果真是快乐的吗？也许他们的肉体确实是快乐的，心灵是可能也会有片刻的快乐，但也许因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我几乎感觉到他们片刻的欢愉之后，极度的空虚和绝望，他们这样的绝望象那些受害者一样看不到尽头，除非死，而他们死的机会要远远小于那些受害者。

我不幸看过萨德的传记，这部电影就是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萨德是众所周知的S，他S的的时候，无疑是带着肉体的极度兴奋与心灵的极度愉悦来来享受这一过程的，凭萨德的聪明，他几乎可以意料到事情败露之后，他会受到的惩罚，但我觉得他正是因为能感觉到这些风险，才会使他更感觉刺激，享受。他年青时的几次入狱都几乎与他的几次S行为有关。

影片中，最难以让人忍受的是，不是那些权势人物的变态行为，而是他们怎么最大限度地给别人制造痛苦，相比于他们给那些年青人制造的肉体上的痛苦，他们给那些年青人制造的心灵上的痛苦要大得多，最要命的是让他们同时看不到尽头，不知自己的苦难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卡尔维诺在评价这部电影时说，萨德在我们体内，难道在我们内心深处，真正让我们感觉到无比愉悦的是别人的痛苦，而不是快乐吗？昆德拉好象也说过类类似的话，我们每个人都盼着别人死。

“这是一部将堕落作为一种制度来表现的戏剧：这是萨德作品的核心，而萨德又是以一种极度的欣悦来表现它的，而在帕索里尼作品里，它是绝望。”

“为了衡量影片得失并指出一清晰可辨的思路，对于帕索里尼来说，他必须认识到：他本人也是生活在他所控诉的那个世界上的，这种认识哪怕只存在一刻，也就足矣。”

我在这里发现卡尔维诺对于这部电影颇为矛盾的说法，按我的理解，其实帕索里尼从来没有打算在这部电影里控诉什么，他诉说的只是绝望，虽然这部电影披了一件控诉的外衣，如果这部电影表现的是绝望，那帕索里尼自己当然也是包括在其中的，从这一点上说，他比萨德走得更远。萨德只是一个享受主义者，而他不是。

昨天我看资料，这部电影的导演帕索里尼在拍完这部电影同一年，被一个17岁的男妓用棍棒击杀，时年53岁，这几乎就是这部电影的另外一种结局，只有死，才能中止绝望，而欲望的彻底满足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