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眨眼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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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眨眼就过去了
上一次我的文字出现在《读者》上面,还是在1981年,那年,南京大学图书馆还是那座中外合璧的旧金陵女大图书馆。一天闲来无事在图书馆随性翻书,偶然看见富兰克林的散文《Whistle》,来了兴致,译好之后工工整整誊清在一张格子纸上,寄给了当时叫做《读者文摘》的杂志。未曾想,这篇译文成为我这一辈子第一次正式变成铅字印在正规出版物上的文字。
眼睛一闭,一睁开,30年过去了,我竟然又开始给《读者》写稿。而且现在《读者》有了原创版,用不着我劳神费心地去捡回早就还给老师的英语。
30年过得飞快,因为不用任何提示,更不用上网去检索,就会记得当年被我摔碎的那一只暖水瓶以及惟一的一条棉胎。1981年10月18日,世界杯外围赛,中国足球队对科威特足球队,科威特获得了点球的机会。李富胜扑出了这个点球,然后中国队开始摧枯拉朽,3比0战胜对手。高年级的宿舍里甩出一只水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又扔出一条棉胎,飘在宿舍门洞前面,几个学生跑过去,撕了绑在木棒上,做成火把。
更多的学生举着用棉胎,或者用床单做成的火把,从汉口路校门涌出去,聚集在鼓楼广场。然后穿越中山路,在新街口广场与其他在宁高校举着火把的学生们汇合。“振兴中华”的口号这个时候被喊起——据我可靠的记忆,“振兴中华”这个后来喊了30年的口号,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被喊响,正是始于这一场足球赛。
那时,我只是一个来自川南小镇的大二学生,不懂足球,因为川南丘陵里很难平整出一个足球场来。但这些火把我感染了,中国队第二个主场4比2击败沙特阿拉伯的时候,也摔掉了我的那只暖水瓶,贡献了惟一的一棉胎给兄弟们做火把。
30年前,有个叫曾雪麟的中国足球教练,他的哥哥叫做曾宪梓,香港的一个裁缝,邀请弟弟去香港看一场足球比赛,他的赴港申请在领导们的办公桌之间履行了半年时间。现在我写这篇文字的时候,中国足球队又走上了征程,已经抵达了卡塔尔的多哈,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他们坐在洲际饭店的大堂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但在我这篇文字付梓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在亚洲杯的比赛,我无法预知他们能够得到一个怎么样的成绩,不过我知道,我不会摔掉我的暖水瓶,也不会点燃我的棉胎。
那时,我们从未想过我们距离世界如此之远,以致要龟行整整30年。30年后,我们已经燃尽了所有的棉胎,找不到一条去献给中国足球。本来,我已经订好了前往多哈的飞机票,还在Holiday Villa Hotel订下一个房间,可是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让自己千万里地追随。我情愿将这笔差旅费省下来,做一次时光穿越回到30年前,给那个叫曾雪麟的足球教练,买一张去香港的旧船票。
当然,30年前是回不去了,30年眨眼就过去,以后的30年也会很快走完。我很想知道,当我已经年过七十古来稀的时候,中国足球坐在哪一幢房子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许,我还需要给《读者》写一些文字,又叫做《30年,眨眼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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