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苏苏才没有心思去关心南羿的婚姻问题呢，南羿借调去了电视台，她现在觉得特别的安静，只是偶尔觉得被自己剁碎的那堆仙人球怪可怜的。但是南羿那边却安静不了，不是他的老婆又做出些什么事来，而是南羿本来就是一个不肯安分的家伙。电视台选秀节目还在海选阶段，南羿就玩出了些花活。

 

那是一挡模仿《美国偶像》的节目，苏苏心目中南羿总算是一个有品味的人，他曾经坚持斜着肩膀用钢笔写文章的姿势，很是打动过她，没想到现在他却这么快做出巨大改变。“《美国偶像》是一个什么玩意，就是一个找来些无聊的人，专门供晚上无聊的人，打发无聊时间的滥节目！”一天在报社食堂与老匪、路飞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时候，苏苏说。

 

但是老匪不同意苏苏的说法，“过去呀，凡是南羿反对的，你就反对，现在是南羿拥护的，你就反对，你呀，立场不坚定！”老匪打着哈哈，他其实并不清楚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有苏苏和飞儿这两个大美女在面前，不说出点观点来，那可不是老匪的性格。

 

“《美国偶像》最大的吸引力是，任何人都可以在一夜之间成为明星，不需要要明星学校去寒窗十年，这是什么，这就是眼球经济，你管它恶俗也好，低级也罢。”

 

苏苏满脸的不屑，路飞儿却是不愿意发表看法，在两个老师面前，她深知只带耳朵的道理。

 

老匪继续着他的滔滔不绝：“就像咱们报社，那些性病广告贴在你漂亮的版面上，你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的工资呀，稿酬呀，全都要靠这些广告哟！”

 

“你爬远点哟！”苏苏叫了起来，推了推飞儿，说，“你没看见人家小妹妹在这里吗？尽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懒得和你说了。”

 

苏苏没有想到的是，南羿他们那档选秀节目，还真的风起云涌起来。虽然苏苏已经能操一口比较地道的成都话了，但她还不是真正了解成都。成都人说过，最好做的生意是卖太阳，这座城市最著名的民间艺人李伯清曾创作了“装修月亮”之类的评书，但那些都属于艺术加工，唯独卖太阳这门生意，还真的是成都人的独创。

 

太阳出来的时候，就好像是成都的法定假日，成群结队的人都集中在了那几条窄得不能再窄的河边上。周围的居民，摆上几张竹椅，泡上几杯茶，生意就来了，蜀犬都吠日，太阳出来的时候，还不卖点给闲散的成都人简直是一种浪费。像南羿他们做的那种选秀，属于挖空心思找出些太阳来卖，不火才怪。

 

南羿发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三十好几奔四十了，说一口四川腔的普通话，唱起歌来音量极高，但彻底没谱，没唱几句就破了音，女子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评委说：“从高速公路开车过来的，跑得太快，车窗就跑飞了，嗓子也跑得冒了烟！”评委忍不住地狂笑，该女子却又提出要求，“我可不可以喝一下这个甜甜奶，喝了我就可以唱好了？”“甜甜奶”是赞助商摆在评委席上的样品。

 

评委们全部笑翻，连按铃请她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导播间的南羿却立刻嗅出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马上用耳麦对评委说：“告诉她，可以喝甜甜奶，喝完再让她唱一段！”

 

海选在白天进行，节目编辑后晚上再录播，女子成了这一辑海选节目最大的“亮点”，全成都人民都被她逗疯了。当天晚上，南羿就冲回了《晨报》，他要苏苏发一个整版的“甜甜教主”，苏苏差点没把南羿打出报社去。

 

南羿不慌不忙地打开电脑，网上的一个BBS已经铺天盖地地出现了拥戴“甜甜教主”创建“甜甜教”的帖子，“你把这些帖子组织起来，弄一个《为什么‘甜甜教主’这样甜》的专题，保证报纸明天卖火！”南羿说。

 

“我简直太佩服你了，”苏苏两眼都要喷火了，“我给你说，这样恶俗的炒作，除非你找总编来撤了我，否则我一个字都不得发！我还得给你说，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变了我不发，如果我原来知道你这样喜欢恶俗的节目，恶俗的女人，我根本就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当着娱乐新闻部的其他记者，苏苏毫不顾忌。

 

“哈哈哈！”老匪不知道什么飘进了娱乐部，看了看满脸无奈的南羿，又看了看气咻咻的苏苏，说，“哎，我说苏代主编，你不发的话，我可弄到社会版去发了，你把它当作性病广告不就得了？”

 

老匪的话把苏苏给逗乐了，但她拉不下面子，“这样吧，”老匪说，“你出一个记者，我那边出一个记者，弄一个社会观察，咱就把南坏人这个性病广告给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