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由地便冬至了。

 

许多年前，接触了一位超级大款叫做邵逸夫的。他给我所在城市的一所学校捐了一笔款子，盖一座以他名字命名的大楼，恰好我负责管理这座楼的设计。

 

方案定下了来很久，邵先生的代表也审查了，全校师生翘首以盼邵逸夫赶紧将款子捐来，好早一些到可能是最洋盘的教学楼里体验一番。这是这一年的年首，可是到了年末邵逸夫的款子才到，那一天也是冬至。

 

邵先生每年都要捐赠很多的款项，但都在冬至这一天划拨，因为这一天是传统上给穷人送寒衣的日子。天文学上说，也是从一天开始，白天变得长起来，黑夜变得短起来，最冷的冬天都到了，还披上了富人送来的寒衣，春天还会远吗？

 

可是我总是在这一天都会生出些仇恨。

 

有一年的冬至，我与我的过去一个女人不期而遇了，说起当年的事，我说，我是恨你的，不仅因为我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家伙，更是因为我在这个穷人的日子里，看见了你，我上一个冬至盼望的春天。

 

女人希望不要做我的仇人，她希望我从逐渐长起来的白夜里，多晒些太阳。她比邵逸夫更叫大方，大款送来的是钱，她送给我的是阳光。可是，在蜀犬吠日的盆地里，我已经很多年不分不清阳光与月光了。这个虚伪的阳光礼物，比起冬至的寒衣，更加遥不可及。

 

我突然明白了我与这女人的相遇，并不是真的不期而遇，年首承诺的寒衣，必须要到年末才能兑现，而且还不保证我披着这件寒衣，可以熬到春天。可是，春天我还在这里吗？

 

冬至无由地到了，可你偏偏要我找一个人来仇恨，以前是邵逸夫，现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