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片言
(2023-06-22 16:46:03)写在端午之日
仪式感是需要的,所以昨天动手包了粽子,留些在家里,送些给在外的人。艾草有香气,蒲草则如剑,可以驱邪。仪式感是给自己的,表示“我在”——这个节日里有我。
几年前出过一组考题,让考生就“端午只能祝安康,而不能言乐”作出反驳。朋友圈还是看到谨慎地祝福安康,不敢说祝人快乐,其实没这回事,屈原、伍员、曹娥,这些伤心人,与端午有关,但都是有端午节之后的事,与端午的起源无关。节日,哪怕清明,也不只祭祀寄哀一个意义,少男少女踏青、游春,互相结识,理应快乐。
屈原如果不死会是怎样,他的人生,楚国的政治,有无变化?其实他也是抑郁过甚了,性格好些,大概就没有“屈原”这个符号了。所以,很多事,需要用死亡来升华它的意义。
屈原选择投江,伍子胥选择复仇,前者成就文化,后者成了历史故事。我支持后者。
司马迁写屈原列传,明显缺少资料,所以用大段的议论代替了具体的叙事。从写文章的角度来说,大概就是故事不够,议论抒情来凑。
下午写校歌,除校歌版本之外,删除明显的学校元素,发现其实是世俗生命之吟。相逢短,雨丝长,银杏摇后窗。你和我,我和你,执手相凝望。山长长,水荡荡,烟波任苍茫。问高树,寸草芳,回首望津梁。南之南,北之北,最忆南坡窗。磊落志,明月心,相逢不散场。去扶云,去承当,天路永未央。风声雨声声声唤,此去谁与数经年?种种……越写心情越不好,分明在说分段苦。
真正的乐观与豁达是不需要用词章来表达的,没心没肺的那种。当依靠词句来表白,其实都属于“看君于世未忘情”,所以苏轼、陶渊明,再如何说得轻快,只是移情,而不是忘情;只是说我要努力放下,而不是已经放下。也可以说豁达、乐观的本质还是悲苦与悲观。
昨天是夏至,今天是端午,明天是什么呢?
美是什么?是稀有,如美女,少;是短暂,如春红易逝;是难得,如不得见的思念。否则不会当作美。所以,美的本质都是忧伤,《边城》的主题是也。
诗又是什么呢?是远方。然而诗没有远方,寻求远方时,表示到不了远方。凡写诗,是与生命力量的衰弱在抗争,诗就成了生命衰微之征兆。是退守,退守到最后,就是毁灭,如大观园中的女儿们写的诗。
清规戒律,条条框框,有理有节,其实何必呢,喜欢的不妨沉溺,向往之不妨投入。人需要一个隐秘的私园,实现从世俗社会层面的逃离,哪怕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