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自六十开始(李建民作)
(2024-09-14 0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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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变自六十开始
李建民
泉州市作家协会创会主席陈志泽先生从事文学创作迄今60周年,六十年来他先后出版各种文艺书籍二十多部,可谓著作等身。尤其在散文诗创作方面造诣很高,是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第一、二届“柯蓝杯”全国散文诗大赛特别奖获得者。60年来,在他的辛勤组织带动下,泉州市成为全国散文诗创作重镇,至今已经拥有一支近百人的散文诗创作队伍,每年有很多作品发表在《散文诗》《星星》《诗潮》《福建日报》《福建文学》等报刊,并入选年度各种散文诗选本。对此,他功不可没!
如果说,早年陈志泽先生的创作,是由诗入文,再由文而诗(这时的“诗”当就是“散文诗”),是制约于时代的局限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革命的口号几乎掩盖了文学作为艺术创作的审美功能,代之以“高、大、全”的创作理念。那是一种谁也不能或免的时代症候,但也由此培养一批时代的鼓手和与时代共呼吸的底层写作。那时正在德化山乡插队的年轻陈志泽,怀抱文艺梦想,时不时地为文艺宣传队写下一批说唱材料,也从此练就与时势共振的驾驭能力。可以说这一切既是代价,也是能力的培养;既是某种耽误,也是一种收获!之后那样的政治气候没有了,但情感的纯粹也缺失了。比方对文学的热爱与执着,多少人因时因地位的改变,再也不再“狂热”,以至于把文学作为晋升和转行的“敲门砖”。而陈志泽没有,几十年如一日,似乎生之为文、为诗是他一辈子的梦想。
他沿袭的是老一辈文学家走过的道路,如郭风、柯蓝们。既是作协主席、文学刊物主编,又是创作者。这种行政,编辑,创作三职兼于一身,是一直以来过去文学界的一个好传统。说她好是业务精通、内行,能培养作者,创编结合。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带动一批文学爱好者投身生活与创作之中。不把文联当衙门,不把作者当陌生人,不把文章作交易,完全是一种无私,一股赤诚,一片冰心在玉壶。二十年当了两界的作协领导,带出了数百位作者,协助出版数百本文学专著,主编二十几年的文学刊物《晋江》、《泉州文学》,收获了一个个荣誉,无疑是让人钦佩的。于他本人无怨无悔,于一个地区的文学事业却是一大功德!不是说文学没有谁不行,但换一个人可不一定是这个样子,无数的现实告诉人们:文学事业更需要奉献精神,更需要长久的专注与真诚,更需要与作者亦师亦友的联系与呵护,更需要坚持与耐力,不是吗?!
60年慨而当歌。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陈志泽老师退休之后的文学上的“衰年变法”。我小陈先生十来岁,我望七,他届八。我们交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紧邻在九十年代初期。可以说他在上世纪文化大革命期间就进入了文学爱好的行列,那是一段极左思潮盛行的年代,文艺多数徘徊在“假大空”上。不用忌讳,没有谁能脱离那样的社会政治影响,也没有谁能独立于世外,所以说陈志泽那一段时间的创作以及之后的作品,很大一部分是受“主题先行”观念影响的。哪怕是一些很唯美的诗和散文诗,也在审美的功能上深受概念的左右,不禁让人唏嘘。那时的散文诗结构单一,大多精心虚构一种偶然或特遇,然而以一触即发地发掘所谓的内涵与发见,从而简单地得出一种启示或哲理,如出一辙。如此鲜明而单薄,奇巧而做作,少了意境也失意趣,所以我们常常为一代的文学感到可惜!话说回来,进入新时期,随着文学为政治服务功能的衰减,文学性、艺术性、审美性都在致力于文本意识的提高,一个时代的文风有了很大的扭转。此时的陈志泽更像一个久旱逢甘霖的赤子,立即投入文学观念的更新和新思维的接受之中。尤其退休之后,他的散文创作可谓面貌全新,脱胎换骨,给人以清新、老辣兼容印象。我庆幸陈志泽先生:固然人不能选择时代,但可以审视历史、反思现实,拥抱当下和明天,及时地调整自己,让丰盈的内心去悟透人世间的一切,包括我们一生执着的文学。从《相思树》《爱的星空》到《守望》《岁月的回声》,我看到了激情之后的沉淀以及喧嚣之后的冷峻;更看到了行文的从容与文本的成熟;看到了青涩之后的回甘与一种无羁的开阔和一往深情……
似乎他的文学自六十开始,他的蜕变也在此时,这本无憾,这本已足矣。更何况耄耋之年还在笔耕,这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
(《陈志泽六十年文学创作笔谈》(九篇之五)原载《泉州文学》2024年第2期)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泉州市作家协会顾问、泉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