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磁灶,怀想晋江(之一)
(2024-02-05 06:11:13)
标签:
情感 |
分类: 散文诗 |
思念磁灶,怀想晋江(之一)
磁灶是我的出生地。我的家安在磁灶四十四年。
——题记
陈志泽
村 口
——到外地去都得走出村口
少年的我,每次离家都不情愿。
发黑的石桥
——到外地念书那几年每周穿过晋江苏垵古石桥回磁灶……
石桥上什么都走过,逃难的乡亲,荣归的番客,土匪和剿匪的部队,独轮车和牛,花轿和棺材……石桥慢慢就承载不起了,驼了背,跛了脚。
石桥是侨乡史册的一页,虽已残破,可重重叠叠写满沧桑,发黑了。
味”……
黄土地与诗人
——退休后专程重返磁灶
黄土,还是黄土。房屋和瓷窑也是黄土的雕塑。
黄土里沉积着黄土煅烧的陶瓷的碎片和陶乡世世代代的残梦。
一棵长生不老的风水树,俯瞰着村庄,给村庄带来绵绵福荫。它在高高的黄土山坡上注视着人世间的风云变幻。
横贯村庄的宽广的大道就像一段定格的黄河。阳光下格外耀眼,明丽而坚实,令独轮车一路印着辙痕急驰,挑着重担的农人快步如飞……
故乡的黄土地哺育的千千万万儿女中的一位,人们称他诗人。
当年呱呱坠地,啼哭声从龙眼宅的山坡下一处低矮的土屋里飘入乡村,后来渐渐萌发出一些文字,化作人生旅途上的脚步声、欢笑声和沉重的叹息……
像一件运送四方的陶具——陶具里的一尾鱼,他游离了故乡。但他沾着故乡黄泥土的芳香,沾着故乡陶窑火焰的温热;它常在梦中揉捏着黄泥土的陶罐或“海碗”……他的诗也就陶一样粗犷、朴素和明亮。
诗人重返故乡已是两鬓星霜。
他一头扑进村庄却走投无路。他四顾茫然,思绪汹涌澎湃……
昔日的风水树不见了,故乡的风水可好?
土地上耸立起密集的富饶,包装了斑斓的华丽。所有的空间都被占满,所有的黄土都被覆盖。诗人多想打开长街的一个缺口寻找他的“摇篮血迹”,但他纷乱的目光得不到一丝提示,只有陌生的风在戏弄他的衣角,嘲笑他的愚钝……
突然,远处山岭的凝望和微笑映亮他的眼睛,溪流从富饶和华丽的缝隙里闪现出一截碧绿……长街的蜿蜒告诉他当年村道的走向、曲折和起伏!
诗人终于找到了儿时的老屋、学堂和千百次赤脚行走的小路;找到了粉粒颗颗橙黄的黄泥土和黄泥土里永不变质的裸露的陶片……
土地终究是土地啊,土地上不断演绎着崭新的风景,但它绝不轻浮、浅薄!它永远深厚宽广——连同它的柔美与峭奇,静穆与坚忍,它的跌宕与起伏!
寻找童年
回到故乡,寻找童年。
就是从那个窗口飘出我人生的第一声啼哭,破旧的房屋装满了我没有规矩的德性,瓦片上的狗尾巴草朝我摇头。
在那个磁窑的遗址,我闻到了我们埋进滚烫沙粒里的红薯的香味,看见了大家狼吞虎咽的吃相。
在那个大操场上,我栽倒在“跳火群”的火堆里,一骨碌爬起来,拍落火的纠缠,一蹦三尺高。
那个与我唱男女声二重唱的女同学在哪儿?眼前,只有她的歌声亭亭玉立。
就在那条通往城里的路上,在三轮车上,母亲的身旁,我一路撒下的歌声开出的花朵现在还艳着呢,三三两两在村道上向我眨眼。
那一棵梨树已被高楼覆盖了。当年我猛咬一口偷摘的梨,酸涩得难以吞咽,我凭着梨子的味亲近了它的影子。
我的童年是一只爬树的猴子。掏鸟窝、摘果子的树都不见了,不知它们在哪里喊:老伯,老伯,我们认得你……
(原载《散文诗世界》《文学报》《文艺报》《晋江人文风情录》)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