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鹏诗集《第二种美丽》序
(2023-10-31 07: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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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鹏诗集《第二种美丽》序
——1992年盛夏于泉州市文联
陈志泽
陈晓鹏的名字恐怕读者是陌生的,我也是到不久前才见到他、读到他的诗。他要我为他的诗集《第二种美丽》写序,说实在话,我担心他的诗达不到我的要求,这个序可就难写。
没想到我读了陈晓鹏的《第二种美丽》之后不但消除了担心,还感到喜悦。在诗歌创作的队伍中,许多作者一边学习,一边发表习作,在诗坛崭露头角。也有一些作者悄无声息地刻苦进行生活和艺术的积累,默默无闻地酝酿着创作,寻找着进击的目标,并不急于东一枪、西一枪地发作品,但是,在人们不经意间,诗的花树绽放了缤纷的鲜花。陈晓鹏当是属于后者。
我以为这一本《第二种美丽》是有风度和颇有分量的。
按照诗坛的状况及有些人的界定,像陈晓鹏这样年龄和诗龄的诗作者大都属于新生代。可是,他的诗并不局限于新生代的抒发个人情感和对于生命表现出许多的困惑、不安和玄秘,他的诗写得不朦胧。他非但不追求意象的淡化,反而着力于意象的捕捉和创造并取得不小的成功。
诗集名为《第二种美丽》寄托了作者的艺术追求:力图回避人们习以为常的东西,而另辟人们容易忽略的、更独特、更富内在蕴含的蹊径。从题材看,他喜欢正视和把握广阔、丰富的社会人生,抒写自己的体验和心灵历程。这就使得他的诗集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翻开他的诗集,反映自己较为熟悉的教师生活的诗作《初为人师》、《白天,梦见硬笔》、《烛光里的微笑》,表现包括祖母、父亲、母亲、外婆、小妹在内的劳动人民的崇高形象的诗作如《歌唱母亲》、《爸爸》、《溪边的外婆》、《古典的小妹走进现代生活》等,赞美高尚人格、深厚纯洁的爱情、亲情和友情,以及刻划人生百态,从感悟中升华出哲理的诗作,如《想念大海》、《秋风》、《水仙》、《菊花》等,都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题材自然不是决定性的。但那些选材较严、开拓较深,在艺术表现上又是下了功夫,力求形式和内容尽可能完美的诗作,肯定是具有魅力的。作者依据自己的审美情感和艺术想象创造出来的意象是准确和动人的。在诗思的发展变化中,有的意象组合叠加得较为得体,从而在整体上造成深邃完整的诗的意境。如《想念大海》。他先是写“想念大海,我深沉的眼睛,就是别人望见的汪洋”,可以“漫过所有陆地和人群,寻找帆在风中的声音”。通过“眼睛”写海,想象奇特,富有激情,也微妙。接着他又写“想念大海,那些波澜壮阔的诗句”,竟然会“跃出鲸的脊背,沿着起伏的地平钱凸现,那些不安的浪花,就是想念的第一个主题。”仍是那么奇特,通过“诗句”来写海。至此,他还觉得不够酣畅淋漓,意境不够丰满,他又写想念大海的夜晚,潮声柔软地掀动不眠的萧管,迅疾占领梦中的沙滩。那片片帆影,便沿着我的思路,如飞翔的云”。这才写到潮声、沙滩、帆影,较直接地写到了海。这首诗在内涵的开掘上还稍嫌不足,但由于意象中“意”似不见,实则自然渗透在“象”之中,意象的奇特,组合叠加无有堆砌之惑,显示出浓郁的诗意美。另外的一首《白天,梦见硬笔》的意象则是流动转换的,挺自然,挺美。诗人梦见一支硬笔支撑着他的脊梁,“在无数次想弯腰的念头中”,“坚硬的笔,直指良心”。他又梦见“千年的历史,沿着又瘦又硬的脊背,冷冰冰走出,我提起笔,像提着一个神圣的生命。”历史变为可触感的。在它的面前,作者更深刻地认识了自己的重任。意象有了转换。这首诗的结尾较为匆促,但诗人写道:“在笔的光辉逼视下,我看到许多貌似强大的人,在灵魂里,其实比我脆弱得多。”解剖自己,也解剖别人,在反衬中,坚信自己的事业和理想。这首诗的意象色彩浓烈、感情饱满,“意”突出,“象”鲜明,意与象融合为一体、感染力很强。
陈晓鹏的诗还常常采用一些时空交错、通感、比兴以及其他各种修辞手法来增强艺术表现力。前面提到的《白天,梦见硬笔》就可以看出通感手法的运用颇佳。在《溪边的外婆》中,写“水的光芒,绕过你的手指冰凉,你十指灵活张开又合拢,收放之间皱纹已爬满额前。风粗暴拂你的脸,你抚摸衣服,像抚摸梦中的我,醒来的我已被水洗得干干净净。”运用时空交错的手法取得良好的效果。
陈晓鹏的诗带有较大的叙事成分,但由于他比较注意把生活中的事件典型化、虚化,因而作品不觉得板结而呈现出某种气象。
在陈晓鹏的诗集中,像《白天,梦见硬笔》《菊花》、《溪边的外婆》、《想念大海》等许多诗可视为难得的佳作。但也有一小部分诗立意不够精深,推敲得不够、剪裁不够,结尾的艺术不够讲究也应引起注意。但愿他的诗功底更扎实、更过硬,在创作实践中积累更多的审美经验,获得新的成功。
1992年盛夏于泉州市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