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郭风喜欢陶渊明说起
(2023-10-20 14:3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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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郭风喜欢陶渊明说起
陈志泽
1986年中国散文诗学会乐山年会期间,与会的代表游峨眉山,大会安排我与郭风先生同住一室。有一天在宾馆房间里小憩,我与郭老聊着聊着就聊起散文诗。郭老踱着步思索着说:“散文诗的写作就像唱歌,自然才好。我喜欢陶渊明,他平淡但不是简单,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他的深思与坦诚,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登山时有人递过来两颗奇特的水果。“这是什么?” 郭风问我。我摇头。四川的朋友告诉我们:“这叫猕猴桃。”郭风与我都是第一次尝到这味道好极的猕猴桃。“还有多少水果我们不认识啊!”我当时不禁在心里感叹。许多年后,当我思考散文诗问题时——特别是遭遇困惑时,我会常常想起当年峨眉山上郭老的教诲与第一次吃猕猴桃的经历。
郭老曾多次表达对于陶渊明诗文的喜爱。他在一次与王光明教授的对话中还曾明确表示:“请允许我约略谈及陶渊明、苏东坡。大约在少年时代就接触陶、苏二公的若干诗文,且极为喜欢。”(见福建省作家协会《郭风作品研讨会论文汇编》)他对于陶诗特别的喜爱,自然在散文诗创作中受其影响。屠岸先生有一首《送郭风大哥》悼诗这样写道:“淡泊文章浑漫与,/自由魂魄任翱翔。/风清月白谁堪比,/笛韵笙歌泊故乡。/榕树凝眉辞择帝,/气根俯首念羲皇。/从今尽拂红尘去,且待搀猩捉太阳。” 诗的头四句就是屠岸先生对于郭风散文诗风格与特色的概括(他在此诗的自注中还认为,他之所以在诗中两次提到陶渊明(“辞择帝”、“念羲皇”典出陶渊明《归去来辞》、《与子俨等疏》),是因为在摒弃名僵利锁、拒绝拜金主义上,郭风与陶渊明有契合处。)
我们不妨也读读陶渊明。“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陶诗《饮酒·其五》可以说是人们最为熟知的一篇了。语言浅显其实意境高远、结构严密、蕴含深邃。福建师大陈祥耀教授在他的《诗词例话》中赏析陶渊明的《和胡西曹示顾贼曹》(西曹、贼曹皆为官名)诗说:“这首诗在陶诗中写得较平凡,质朴无华,它的转接突然的地方,也表现他的‘放’和‘直’,即放手抒写,直截不费结撰。但也有它的含蓄,有它的奇特过人,即不留痕迹地表现作者襟怀的开阔和高远。”笔者以为是对陶诗主要特点精辟概括。郭风的散文诗之所以让许多读者叫好,评论家好评如潮,显然与吸取陶诗的精髓密不可分。我们来读读郭风的《樟树和水磨坊》:
好像无数羽毛般的白蝴蝶在飞舞。雪纷纷飞落到在站立在溪岸边的樟树上和水磨坊的木屋上。
樟树说:“你走过了,在我们村庄里你应该走过的道路。有多少年月了?你的木轮一直转动着,又转动着;你不知疲倦,不知休息;在我们的村庄里,你为世代的人们砻谷、磨麦、舂米并且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