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 梯

陈志泽

电梯总是繁忙，即使是在深夜酣睡时，也常被一次次唤醒。

在医院住院部，电梯更是难有片刻安宁。

电梯的按钮，落下手指的雨点。

你刚刚按一下，我又来按一下，宁可一再重复，也决不漏过一个追赶时间的步点。

病人、病人家属、探望的亲友，医生、护士……纷至沓来，飘忽而去。匆匆，匆匆。

在社区，楼房前竖起了紧贴的“加装电梯”，运载着老年人的惬意，年轻人的奔忙。

在生活的每个角落，电梯都闪现着繁忙而沉稳的身影……

电梯是个极短暂的驿站，许多人刚刚赶来，没有交谈，没有对视，又急急忙忙奔向各自的念想。

电梯微小的按钮，因不计其数的触摸而发光发亮。

电梯在不变的轨道可上可下、直来直去反复运行。

电梯总是精神抖擞、一丝不苟地繁忙着，牵动着一个宽广的世界……

（选自《福建日报》2023年2月12日）

陈志泽品评

有的小物件，很容易引起物外的联想。例如螺丝钉，它是一部机器不可缺少的用之于紧密连接的小零件。它很小，但很重要。人们经常以螺丝钉比喻一种默默无闻、在平凡工作岗位上扎扎实实做贡献的人。也因此，赞美螺丝钉精神的文学作品很多。

我写《电梯》想要表达两层含义。一是常见的现实生活的一种现象。我写了几个场景：在医院住院部，“你刚刚按一下，我又来按一下，宁可一再重复，也决不漏过一个追赶时间的步点。病人、病人家属、探望的亲友，医生、护士……纷至沓来，飘忽而去。匆匆，匆匆”，这是一个点，“在社区，楼房前竖起了紧贴的“加装电梯”，运载着老年人的惬意，年轻人的奔忙。在生活的每个角落，电梯都闪现着繁忙而沉稳的身影”，则是一个面。点与面的抒写——以及“电梯是个极短暂的驿站，许多人刚刚赶来，没有交谈，没有对视，又急急忙忙奔向各自的念想”的补笔，把电梯的繁忙表现出来了。《电梯》想要表达的第二层含义，是笔者在前文提到的，电梯这个小物件引起的联想。这是拙作的新意所在。赞美“电梯精神”的文学作品——就说散文诗吧，似乎还没有见过。细心的读者可能会注意到这样的两句：“电梯微小的按钮，因不计其数的触摸而发光发亮”“电梯在不变的轨道可上可下、直来直去反复运行”，这是大家乘电梯都看到和感受的再明白不过的，但我写按钮“因不计其数的触摸而发光发亮”和“在不变的轨道可上可下、直来直去反复运行”而不用其他的，包括更有诗意的描写是有寓意的。在现实生活中因繁忙而咀丧，因追求上，害怕下而费尽心思者并不罕见，应该从电梯的这种呈现受到一点启示吧，“电梯精神”值得学习！

我写《电梯》的这两层含义当然以前者为主。我以为选取电梯的繁忙这个角度得以折射出新时代的某些景象，末句“电梯总是精神抖擞、一丝不苟地繁忙着，牵动着一个宽广的世界”对于作品题旨的升华还比较自然、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