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怀念(四章)
(2022-04-05 07:4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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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散文诗 |
清明节的怀念(四章)
陈志泽
站 立
父亲的正楷毛笔字“坐立与行都要正直我心”,站立在纸上,站立在过道门边的墙上。
全家人一天之中多少次经过这行字,看过这行字,听过它的声音。
当乡村医生的父亲,每天都得生了根似的坐在那张老旧的椅子上给病人看病,他的腰一直弯着。穿越山岭出诊去,他的行走时常踉跄……父亲的坐立与行很难正直于他承受的扭曲的劳累。父亲的这行字,却让多少倒下的病人重新站立起来,正而直地站立起来。
父亲的这行字,早已从岁月里飘零了,那堵站立这行字的墙也早已随老屋坍塌了——但父亲的这行字,却永远在我的生命里牢牢站立着。
渴望母亲的一顿打
混沌中我越陷越深,阳光再热烈也拉不起。
丑恶逼迫下的懦弱,就是钢筋铁骨也难以支撑。
即使已是久经世故的老人了,我有时还会孩童般懵懵懂懂,昏头昏脑。温情的劝解只能让我心烦,善意的嘲笑只能让我恼羞成怒……
这时我会渴望母亲的一顿打。
我知道,只有炽热地爱我而冷静如霜雪的母亲,只有母亲那刚烈、泼辣、恨铁不成钢的秉性驱使下的一顿打,才能将我拯救。
我终生难忘,十岁时那一次我的不争气导致莫须有的可悲结局。一反操持家务的轻软、飞针走线的柔美,母亲的手紧握着铁石心肠的棍子,给我的一顿打。骤然的淬火和锐利的针砭,顿时将我唤醒。
现在,每当渴望母亲一顿打,我只能呼唤早已消褪了疼痛的记忆。
母亲留给我的灵丹妙药,能让我从泥潭中奋起自救……
大姐,小弟的羊毛衣破了
寒冬,我搬出最爱的羊毛衣。
最爱,因为纯毛的柔软、保暖,还因为被粗砺岁月磨破的伤口不见了,只有横横竖竖羊毛线紧密的交织——大姐绝妙的手艺,爱,蕴藏其间……
突然,我发现,它何时又被锐利的时光割破了。
“找大姐去”。我在心里说,可随即就呆若木鸡了。
远行的大姐你去了哪里?
羊毛衣在我的手中颤抖:大姐手指的灵动和温度还在,大姐柔润的气息还在……
我的泪一阵滴落,在羊毛衣上濡染出湿漉漉的思念。
大姐,你去了哪里?
大姐,小弟的羊毛衣破了……
走 近
走近了,走近了。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动周身弥漫。
突然,头上的太阳暗淡了,迎面的风凝固了,我迈不开步了。
已经多少次了,我走近没有二姐的二姐的房屋。
过去,以为世界天天一样的运转,殊不知也会有不转的一天,温暖甜美的情景瞬间化为乌有。
呆呆地从过去的习以为常的时空里折回现实的残酷。从那一张笑脸漾开的灿烂芬芳里落入黑暗,从那一副木沙发椅上,我与姐姐紧挨坐着,没有边际地回忆往事、回忆念父母亲的恩情里,从姐姐温存的关怀里折回空空如也的眼前……
片刻,我又走去。我从冷静与理智中走去。
我走近一个人间亲情永不消逝的至善至美的天地——和风跳跃着陪伴我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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