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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纪实 |
讲述人:邹女士 秀城小区居民
1977年,知青大返城,在九里埂当了9年知青的我最后一批返城。返城前几天就开始做准备,将带不走的东西送给乡亲们,除此之外,我仅有的财产就只剩两只鸡和一只鹅了。
鸡是平常的鸡,鹅是平常的鹅。但在我眼中,这三个小东西却并不平常,它们是我从十里以外的孵房里背回来的,和它们一起来的还有其它十几个鸡兄鹅妹,但它们还在童年时就被老鼠、野猫和黄鼠狼当成夜宵吃了。幸存下来的一鹅两鸡,身上都有无数伤痕,但它们却奇迹般地长大了。
我给这三个小家伙起了名字,鹅体积最大,就叫老大;而两只鸡根据它们的毛色取名为芦花和阿黄。我每天下工,就用糠拌上饭,只需一声吆喝,老大、芦花和阿黄就会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它们的嘴壳敲在搪瓷碗上的声音很欢快很空灵地响在空气中。这时候是我最轻松也最开心的时候,通常这时我会哼着小曲为自己烧一锅烟火味十足的土豆饭,然后捧着碗坐在门槛上,看月亮,看脚下因我而存在的三条小生命。
在离开之前的几天里,我为如何处理这三条小生命而犯难了。杀吧?下不了手!不杀吧,这可是自己知青生涯积攒下来的惟一财富——要从每天8分的工资里抠出一份口粮喂它们,确实也是不容易的,这三个小家伙身上的十几斤肉可是可让全家人过上一个富足年的啊!
最终还是决定杀。这个决定虽不比母亲下决心杀自己的娃儿那样难,但显然也容易不到哪去。
我请了村里多年来帮我次数最多的一个后生来办这事。那后生杀了芦花和阿黄之后,又拔刀向老大,他抓起老大,拔掉脖子上的毛,之后用刀狠狠地切进它的脖子,顿时,在老大的脖子上,划开一条血红的大口,但就在这个时候,老大用尽全身力气,扑扇着翅膀从他手中挣脱出去,血光羽毛满天乱溅。它像一架即将起飞的飞机箭一样冲过平日无法企及的院墙……
第二天一大早,我背上行李出发。在离开空无一物的土屋时,这个9年来我日思夜想离开的地方却让我有些伤感。就在这时,鸡圈里传出一些细碎的声音,昨天逃走的那只老大正伸出血淋淋的脑袋在看她。在它的身后,有一只白生生的大鹅蛋……
它凄凉幽怨的表情,让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我扑上前,想抱着它大哭一场,但它躲在谷仓下的通气孔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
二十多年后,当年那个帮忙杀鹅的后生进城,对早已变成老太婆的我说:那鹅后来我又养了多年,最后是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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