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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娅·安德雷森(1919–2004),葡萄牙著名女诗人。
有些诗人像建筑师建设家园一写诗——一首诗一首诗地,一块砖一块砖地,而对于索菲娅·安德雷森来说,整个世界就是家园,诗歌仅仅是关乎看和存在的事情。诗歌的事实和生活的事实,在她是不可分的。她把诗歌定义为“一种存在的艺术,不需要我的时间和劳动。它不要求我拥有科学、美学或理论。相反,它需要我存在的全部,一种比我的理智还要深邃的涌动的意识。”
索菲娅1919年出生于葡萄牙西北部港市波尔图,后去里斯本入大学学习,并一直居住在那里。她被认为是20世纪葡萄牙最重要的诗人之一,赢得过多中文学奖,作品被广泛译介。她的十三本诗集浸染着一种罕见的明亮和精确,同时是“深刻”和“表面”的,有效地消除了内与外的差别。
她认为:“诗歌是我对宇宙的理解,我和万物发生关联的方式,我对真实的参与,我与声音和形象的遭遇。那就是为什么诗歌述说的不是一种理想的生活而是一种实在的生活:一扇窗的角度,街道的共鸣,城市和房间,一堵墙投下的阴影,一张突然出现的面孔,星辰的寂静,距离和明亮,夜的呼吸,椴树和牛至的气息。”
她还说,“诗歌是不可穷尽的东西,有生命的东西。它开始于我们与事物的关系,与日常生活的关系,这种关系是神秘的。没有神秘的思想,人是无法在世界中居住的。”
《发现》
绿色肌肉的海洋
章鱼一般多臂膀的偶像
痉挛的不受腐蚀的混乱
有序的骚动
扭曲的舞者
包围着紧张的船只
我们横越一队队的马群
它们在贸易风中摇动着鬃毛
大海突然变得非常年轻和非常年老
显露出海滩
而刚刚创造的人类
还是黏土的颜色
还赤身于敬畏之中
《正午》
正午。荒凉海滩的一角。
巨大、深沉、敞开的太阳
从高空驱逐了众神。
粗糙的光如一个惩罚坠落。
没有幽灵也没有灵魂,
巨大、古老、孤独的海洋
大声地拍着手。
《一位陌生公主的画像》
为了让她有这样纤细的脖颈
为了让她的手腕像花茎一样弯曲
为了她如此清澈和率真的眼睛
她如此挺直的后背
她如此高傲的头颅
她前额上如此自然的光彩
需要多少代的奴隶
用俯伏的身躯和耐心的手
服侍多少代的王子
还要有一点粗糙和一点粗野
残忍的贪婪和密谋
需要生命巨大的浪费
为了让她成为
那无目的孤独流放的完美
《女先知》
女先知们在坚硬的洞穴里,
没有爱情,双目失明。
喂养着空虚如同一堆神火
当阴影把夜与昼消融在
同样无身躯的恐怖之光。
她们从黑夜的内部
采摘巨大的露珠,
那力量凝结成的汗水
当词语撞击着墙壁
像受困的鸟儿盲目地扑飞
而拥有翅膀的恐惧
像钟表在空虚中尖叫。
《伊萨卡之王》
我们的文明就这样失常了
头脑已经与手分开
伊萨卡的尤利西斯王制造船只
且吹嘘他有能耐
在田野里犁出一条笔直的犁沟
《航海者》
缤纷让我们陶醉
惊奇引我们前行
凭借胆量、欲望和适当的技巧
我们打破了界限——
但是惟一的上帝
让我们不会迷失
因此在每一个港口
我们都用黄金覆盖
教堂内部的阴暗
《透明》
主啊,把我们从透明的危险游戏中解放出来吧
我们灵魂的海床上没有珊瑚也没有贝壳
只有一个窒息的梦
我们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梦
沉默的指挥微弱的歌曲
有一天突然出现在
灾难宽阔的平台上
《希腊人》
我们向众神奉上一种炫目的存在
与大海云彩树木和光融为一体的存在
波浪的闪光泡沫长长的白色饰带
树林的秘密和柔软的绿色小麦高高的金黄
河流的蜿蜒山峦的庄严之火
还有无重量的自由空气那共鸣的巨大穹顶
就像自我意识一样涌现
没有丧失第一日婚筵的统一
渴望我们自己能拥有这样的经验
人类重复已成惯例的姿势
重新确立万物最初的完整存在——
这使我们注意到凭借阳光所了解的全部形式
以及居住在我们内部的黑暗
有难以形容的微光在里面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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