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妙妈

看惯了高速公路两边线条粗犷的山丘，各种杂草杂木，突然在前方出现一树缤纷的花树。

花是绮丽的大红色，因为隔得远，速度又快，只看到一团团锦簇般浓密的花朵，花型并不大，却也颜色鲜明而又精神满满的在这寂寞无人的路边，独自绽放。若是驿外断桥边还有小桥流水的知音，然而这里只有呼啸而过的车辆，野蛮生长的无趣的芳邻们。

接着出现更多的，夹道成列的夹竹桃。颜色也有了白色，不同深浅的红色，一树树姹紫嫣红，竟也成了高速公路的一景。

我认识它，它是夹竹桃。夹竹桃的枝叶类似竹叶，纤长精致，树型不同于高大挺拔的乔木类，它的枝干蕃盛饱满，宛如一名丰腴而又雅致的妇人。

然而它却是有毒的，花、叶、树皮都有毒，而且是致命的毒，连我那不到十岁的儿子都知道。每次带他去打球的时候，在街角拐弯处，就有好大一树开得正酣的夹竹桃。每每驻足停留，他总要问我：妈妈，夹竹桃是不是有毒？

这一点，让她的面目有些复杂起来，花草树木往往也是一种文学符号或者情感象征，而夹竹桃既没有竹子清雅高洁的名声，也没有桃花复杂难尽的身世，古今中外都鲜有关于它的诗画作品。夹竹桃本是舶来品，大约唐朝从西亚或者南亚流入我国，难道历史还不够悠久？如果它能被《诗经》征用，会有怎样比兴呢？或者用哪一位春秋美女相提并论？我真是好奇极了，反正我知道它是绝对不能用“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搞法。

但它的毒确是明明白白的昭告于天下人，“别碰我，我有毒！”，它的美你欣赏就好了，如果非要占为己有，非要亲近它，美丽就变成了一种毒。世上的美好本来如此罢，在于自由生长之中，若是心存执念，美好将成为一种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