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情3

图/文:妙妈

有一次一位老朋友，同样也是沅水边长大的。当他在机场候机时，读着沈从文先生的《边城》，他告诉我看到翠翠眼中赛龙舟的场景，想起了小时候，大河边的那次龙舟大赛。彼时我们就像失散的孩子，在记忆的场景中欣喜的团圆，虽然孩童时我们并未相识。

这是我为数不多，流传久远的一段情谊，一个故人。当我离开这条河流时，他曾经送过我一张河边的照片，青青河边草，郎朗少年郎，虽然照片已不知所踪，但上面的留言，到如今我竟然能脱口而去。真挚的情谊如同那条河流，从少不更事的豆蔻年华到彷徨失措的青春岁月，到如今为人父母，从未消失，虽然其间几欲断流。最近某次聊天，他说到我的几次失联，我笑言混得不好，不好意思见老同学。那些走过的弯路，那些犯过的错误，那些本不该付出的代价，那些年一个人的茧，如今都已经释然，我也可以坦然面对这条河流，这条给予我最初的梦想和磨练的河流。

我们结识于河边的那所中学。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初尝艰辛的日子，第一次离开大人开始寄宿的生活；第一次发现有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那道立体几何习题，辅助线该怎么画；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也有即使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情；第一次陷入深深地挫败感。

所幸的是，快乐的事情也有不少。中学时代的第一个语文老师，多次目睹过那道熟悉的风景线中的我，因此入学之初，就已经被其瞩目。语文老师虽然文革中家破人亡，但依然不改清高，不通时事的秉性。我们喜欢听他讲过去的经历，讲他家的桂花树，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吐露芳香。喜欢他组织的读书会，带领我们十来个孩子，骑车二十多里到桃花源探险。我曾经做过一本厚厚的剪报，也写过一些稚气的所谓“作品”，都得到过他的鼓励。但后来那位老师陷入了一场人们讳莫如深的祸事之中，离开了学校。若干年后的某天，当我无意中看到颇为落魄的他，竟然没有勇气相认。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诡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