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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厕的故事

(2006-10-06 23:26:33)
分类: 往事钩沉
茅厕的故事           

“茅厕”亦有“故事”,难免给人以“龌龊”之嫌。

然“茅厕”之由来,却颇具中庸,实乃“茅房”与“厕所”之混合也。“茅房”为老百姓之俗语,“厕所”则为文化人之雅称。时下,社会进步,人类文明,大凡如厕之所亦变得富丽堂皇,人们亦会“透过本质看现象”,取“干净无异味”称其为“卫生间”,因“便后须洁手”称其为“洗手间”,此乃逆向思维之大智慧也!

一日,某酒楼内,杯盏交错中某君忽感内急,夺门出,跑遍楼宇却难寻“用武”之地,情急中不耻下问,方知挂“轻松居”之牌匾者,乃寻之茅厕矣。急进急出后,顿觉轻松,遂惊呼“轻松居”乃实至名归。究其缘由,怕与“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之哲理相关。又想,吾等凡夫俗子平日如何破得“轻松居”之深奥内涵,一旦寻址未及、自律有失,将那污秽之物染在身上,又怎能轻松得了?于是,顿悟:雅得有度为风度,雅得无度即为附庸风雅了!更有G市之酒楼,将那男女如厕之所分别称之为:“观瀑庭”、“听雨轩”,便真“雅”得有些龌龊了!

忆及当年,初到G省支边,北风怒号、滴水成冰。在“天当被,地当床”之豪情中,亦有“排渠当茅房”之故事。

俗语称:“饱食困、饿发呆、寒冷当中屎尿来”,吾等虽非“懒驴上磨”,但以每日朝始暮归之战天斗地,定令排碱渠底大小解者趋之若鹜。为相互避之,便有了“男左女右”、“南男北女”之惯例,然“惯例”非“法规”也,诸君“遵从有加”亦或“朝令夕改”则全凭觉悟,悟性不足,撞车之事便常有发生。

某日,吾友正渠底出恭,渠上另一战友飘然而下,距两三米蹲之。解毕,便移将过来,向吾友寻纸,令吾友大惊的是,那棉帽口罩下传来的竟是细脆女声,慌乱中更生出尴尬之情节。最终,吾友因应对残局功力尚差,只得悻悻而逃。今想,人为之灵长动物之首,却无法识得自身之性别,乃人性之悲哀也!

是年,连中组织“夏草秋粪”运动,夏天打草,秋天拾粪,竟将业余时间也搞得如火如荼。每人定额虽高,但挡不住诸君心火更高,各班竞争之激烈令当今“市场经济”汗颜。然可悲的是:人畜之粪投入多产出少,以每人月供之口粮亦难造出每日几十斤之粪便。于是,一时间“Y镇粪贵”,每每稍有迟疑,便“拾粪都赶不上热的”了。由此,便引出了“茅厕土贵”,进而引发了“解手纸贵”。那土造茅坑亦因“广积粪”而被“深挖洞”,凡带腥臊之土,便被视为至宝,真乃“粪土当年贵如油”尔!土之不够便纸来凑,凡带粪污血污之纸,混迹于碱土亦成其为粪土,乃先于假酒假烟便造出了假粪,人之“创新”意识由此可见一斑。

更有甚者,当年抢粪竟也抢出了“现在进行时”。君入厕,便定有人随之;君宽衣未稳,股下已有铁锨伺候。持锨者期盼之眼神,如老妇盼母鸡之产卵也!恰遇跟踪者众,那只能任凭“锨声夺人”了。这等场面,造粪者竟无惶恐;这等激情,抢粪者亦无廉耻;这等故事,令后人贻笑大方,这等荒唐,乃那个时代之必然矣。

今思之,荒唐之后当有更多酸楚。吾等改天换地,追逐灵魂之改造,却失之做人尊严。于是,顿悟:世间“欲”之烈马如不束以“德”之缰羁,便无社会荣辱与正义可言。吾等须臾不可忘却:国之治理不可祸及众,人之立世不可无其尊,民尊则国安,国尊则民强,敬畏于人权,尊从于人性,乃国之希望与大幸也!

在法制、道德、良心沦丧之年代,有此“茅厕的故事”亦不足为怪。

 

(题图照片为2010年重访故地时博主的战友韩先生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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