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的水

张明辉

　　从黄龙下山，我们驱车两个多小时来到九寨沟县漳扎镇，入住离景区不远的梵山丽景酒店。

　　次日一早，步行八百米前往九寨沟景区，游客们须坐观光车游览。事先，狼领队已为我们规划好行程。诺日朗是中转站，左线最远是长海，右线最远是原始森林，海拨均在3000米左右。因原始森林站下车深入的时间较长，故临时放弃，下一站是天鹅海。

　　我们坐观光车抵达右线的第三站箭竹海，然后下车徒步。同行的羊羊出发前担心穿的衣物较少，不够御寒，担心还是成为事实。羊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我说，出太阳就好了。我们沿着箭竹海的环形栈道去往瀑布，在前方的路口遇见同队的胖子，他正独自摆弄着无人机。

　　事先听观光车的导游介绍，箭竹是大熊猫喜欢的食物，湖岸边分布很广，因而得名“箭竹海”。天蓝得纯净，飘着白云，阳光投射在对面的山顶，令人心旷神怡。四周群山环绕，空气稀薄，面对冷寂湖山，有一种静谧之美。

　　环形栈道是一条绿植遍布的偏僻小径，循着水声不远，便看到了指示牌。在藤蔓盘绕的一角拐入，一道两三米高的瀑布映入眼帘。越往里走，水流越急，十几道瀑布一字形排开，如长练，如布匹，奔涌着，溅起雪浪。

　　水雾迷蒙的栈道有些潮湿，珍珠梅、小檗的红果在枝头探头探脑，行不远就是熊猫海。熊猫海因大熊猫经常在此处出没而得名，它跟九寨沟大部分海子一样是冰川堰塞湖，透过第四世纪冰川遗留的冰碛物堆积与钙化作用形成。在夏秋季，雨水充沛，湖水就会溢出形成瀑布；初夏枯水期则水位下降，大片金黄色钙化的沙滩裸露在外。现在是丰水期，故湖水充足，湖面幽蓝、深邃。

　　接下来步行至五花海，因有环湖栈道延伸，这里人气最旺，满足了游客拍照的欲望。近处的水滩清浅，色彩较淡，越往远处，湖水深蓝。湖底的钙化、藻类的生长以及太阳光对湖水的折射和反射，幻化出鹅黄、翠绿、墨绿、天蓝、深蓝、藏青等各种色调。青山、白云倒影在碧水中，水草摇曳、枯枝横斜，水中细条形的湖鱼历历可见。

　　沿着溪流的方向下行，如同奔赴一场流水的盛宴。在五花海下游约500米的地方，日则沟与南日沟的交界处，有一处坡度平缓、长满灌木的浅滩。起初流水舒缓，然后经过21米的落差、162米的幅度，流速加快，珍珠滩瀑布便气势磅礴了。激流卷起巨大的浪花，如万千珍珠倾倒，沿着光滑的石壁直流而下。这里是九寨沟最典型的组合景观，也是电影《西游记》拍摄的取景地。

　　在大多时刻，九寨沟的水是宁静的，并无多少波澜，比如在珍珠滩瀑布下游的镜湖。水面光滑如镜，纤尘不染。山的倒影使湖水更青，天空的倒影使湖水更蓝。白云在湖里飘浮，明镜似的湖面如太虚幻境。

　　回到中转站诺日朗已是午后，我们搭坐前往左线的电瓶车前往长海，那里海拨3010米，是左线的顶端。跟镜海一样，长海的湖水深蓝，也更光洁、明亮。胖子的无人机在湖上盘旋，旷野和湖水都将被摄入镜头，然后制作成一个个如画的小视频。一阵阵秋风拂过，湖岸的树丛碎叶摇曳，耳畔传来清翠的鸟鸣，如此甜美，如此悦耳！

　　下行进入则查洼沟，就能够看到五彩池，这是九寨沟最小的池子，色彩却最为丰富。上半部呈碧蓝色，下半部则呈橙红色，左边呈天蓝色，右边则呈橄榄绿色。湖中生长的藻类丰富，高度的钙化导致色彩各异。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池明艳动人。

到达诺日朗瀑布已是下午三时，远远的便听见激昂的水声。最初知晓这个名字与诗人杨炼的代表作《诺日朗》有关，这首史诗没有写到瀑布，却由若干单元组成，意象繁复、绵密，用《日潮》《黄金树》《血祭》《偈子》和《午夜的庆典》五个相对独立的篇章“寻根”，追溯生命的源起。其实，生命之水何尝不是人类的源头？诺日朗从藏语音译为男神。诺日朗瀑布高24.5米，宽270米，意为雄伟壮观的瀑布，是中国最宽的瀑布。

从高山到峡谷，从春夏到秋冬，这幅流动的壮丽画卷，历经寒暑，从高处跌落、抛洒，在迷雾中蒸腾，如皎龙般奔流不止。我凝视着它，惊叹于它的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