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城秋意(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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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城秋意
张明辉
一轮红日拨开云层,喷薄而出。金色的阳光泼洒在央迈勇雪山的峰顶,泼洒在洛绒草场上。我们鱼贯着,沿着栈道,朝着雪山的方向进发。
四周空旷,偶尔传来鸟雀的啼鸣。在我身侧是清浅的河水,白云倒影其间,光影娑婆,如梦如幻。金黄的树叶在微风中晃荡,发出簌簌的声响。天空明静,草场纯美如画,我的心境也因此变得敞亮。
近处的山坡上长满青草,间杂着低矮的灌木丛。数间石木混搭的木屋后面,是木栅栏围成的马场,靠得近了,有股混杂不清的草木清香和畜牧的臊味。不时,有当地的牧民牵着马从山间的羊肠小道走来,被马匹踩踏后的道路泥泞。为了省时省力,有的游客干脆租了马匹,直接由坐骑驮上山去。
不久,我避开了人群,独自来到洛绒错的湖边。央迈勇雪山近在眼前,我仿佛伸出双手便能够触及它的肌肤,一堆雪落在湖的对面。微风吹皱湖水,波纹漾了开来。在这圣洁的雪山面前,湖水就像一面古老的铜镜,照见了它那傲视群峰的仪容。
秋风为山间的树木披上金色的衣袍,这一季的绚烂,热烈着,奔放着。斑斓的秋意消解了旅途中的疲惫。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行走,就是自己与自己较劲,我的体内,早已积蓄了力量,迈开双腿,朝着高处不停攀登。
央迈勇,海拔5958米,在藏语中意为“文殊菩萨”,在佛教中是智慧的化身。她形似文殊菩萨手中的智慧之剑,直指苍穹。走走停停,我不时与之对视,企盼着早点到达终点。两个多小时的行走,已经消耗了不少体能。可雪峰的身影依旧与我若即若离。洛克先生在日记中写道:“她是我见到的世界上最美的山峰。”显而易见,她那千古不化,冰清玉洁的仪容,在朝圣者心中魂牵梦萦。一只山鹰在蔚蓝色的天际盘旋,它有一对坚硬的翅膀,可以恣意翱翔,而我们只能背负起旅途的劳累与艰辛,伸展双腿,弯曲膝盖,以虔诚的姿态,匍匐着。
越往上走,山势越陡。海拔越上升,空气越稀薄。有的地方道路泥泞、湿滑,有的地方有清澈的山泉涌出,我们只得掂起脚,如履薄冰。我们与下山的人马狭路相逢,相互谦让,小心翼翼。我们早已将自己的身躯融入山野,心无旁骛。
在路旁的巨石上稍作静坐,我的呼吸因此顺畅了许多。我不经意间打量着眼前的巍峨雪峰,云雾又悄悄地聚拢了过来,遮遮掩掩。我试图加快脚步,却有些力不从心。又攀升了许久,终于,我来到了山的拐角处,一处悬崖突兀地延伸开来,脚下是深不可测的峡谷,一股湍急的河流,奔腾而去。
翻越这道山口,便离牛奶海不远了。牛奶海,藏语称“俄绒措”,位于央迈勇的山坳里,海拔约4500米,属于古老的冰川湖泊,是亚丁三大圣湖之首。我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爬坡,然后挨着山崖径直向前。在一处开阔的山坳里,牛奶海坦露在我面前。乳白色的湖水围绕着碧蓝的湖心,有着琥珀般的晶莹。
在牛奶海的右侧,翻越一道大陡坡,再攀登100米,沿着山脊,就能够俯瞰五色海了。五色海,藏名“丹增措”,海拔4600米,是亚丁最高的湖。据说虔诚的人来到湖边,能照见人的前生今世。此刻,五色海如蓝宝石般镶嵌在仙乃日与央迈勇雪山之间,湖水纯静,时而深蓝,时而浅蓝,色泽变幻,如生命的流水。在这澄明之境,我的心境也变得平和,波澜不惊。
在不远处,人们将一块块白色的石子垒放在玛尼堆上,彩色的经幡随风起舞,发出猎猎的声响。等到人们心满意足,走在下山的路上,脚步轻快起来,稻城的秋意便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