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
(2011-01-17 22:10:41)
标签:
文化 |
分类: 生死念 |
1.
延平路的拐弯处有家复印店,我常去那印刷材料。
我每次去都觉得很愉悦。
他们是一家三口。女儿五岁。湖南人。
我一开始叫那小女孩“爱生气的小朋友”。因为有次她妈妈说:她好爱生气的,又生我气了。
然后我就一直叫她爱生气的小朋友。我说爱生气的小朋友都长不大,我小时候就是特别爱生气所以就长不大。
她说,那你现在不是长大了呀。
我说,那是因为后来我再也不生气了才长大的呀。
她就问她妈妈是不是真的。她妈妈说,是真的,长不大,而且会长得不好看。
那之后她就不敢生气了。
我有时候会带她去吃东西。元旦那几日,和飞飞去印刷资料,正好碰到她拿着新衣服。问她谁买的,她说是谁谁送的生日礼物,说今天是她生日。
我说,那好,阿姨也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印刷好东西后,飞飞陪我到附近挑了个毛绒绒的可爱耳罩。
有时候会跟他们夫妻俩聊天。问他们的收入以及孩子以后怎么读书。
她说,每个月五六千块,比打工要好些,以后送她回去读到一年级再来上海读。
有时候我会捏捏她的小脸,如果在外面碰到我,她会很高兴。
看着他们这样平实的生活,我会觉得快乐。
我觉得这样很好,这是这个世界正常的生活。
2.
在我住的康定路上有家清真兰州拉面馆。也是一家人。一儿一女。维吾尔族。那年轻的妈妈还戴着头纱。
之前我一直没去吃过。我总是固定去我常去的那几家。
有天晚上懒得走远,进了这家面馆。在等面,那小女孩拿着作业本就来问:阿姨,这个怎么做。
我当时楞了一下。第一次遇到小朋友问我家庭作业怎么做。
那是我第一次去这家店吃面。那之后我就为着能看到这个小女孩而去过几次。
帮她指导过几次语文。比如说造句或者填空之类。她告诉我说胶州路火灾她在学校捐了十块。
她哥哥估计九岁。她可能七岁。有时候她们会用家乡话说话。我知道她们在说我。问她们,在说什么。她妈妈说,说你长得好看。
她哥猜我住在对面那栋楼里,问我是不是。我说是。
我问她们是喜欢上海还是喜欢老家,妹妹说喜欢上海,哥哥说喜欢老家,问为什么,说因为家里有草原。
3.
我今天晚上很沮丧。跟K打了电话。他关机。
我想,我能跟谁打电话?谁会知道我此时心里绝望的是什么。
我想我可以跟我哥打电话。我脆弱的时候也可以让我哥知道到。不要让他总觉得我一直强悍。
我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但他电话占线。一直占线。我打了五次。后来就算了。
可能是跟他女朋友通电话吧。希望他今年一切好好的。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过了两小时后,K打回来,说他刚下飞机。我说我很沮丧。他跟我进行了正确的心理输导。
我有时候会对自己束手无措。帮不了自己。
晚上开车出去,本想去看PP,并一起去北京西路吃饭。倒车时刮到边上的车。通知了交警来处理。明后天找时间去定损。被我刮到的车是楼下意大利餐厅的老板娘。很客气。说看到这辆Z4停在那好多天了。我说,我比较少出门,今天一出门就碰到你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说没关系,叫我有空去她餐厅吃饭。
楼下几家餐厅,我常去的那家泰国菜餐厅。很正宗。挂着泰国皇室成员的相片。在泰国,法律规定皇室成员的相片是不能随便挂,除非有渊源,或者获得批准。
还有那家明粤小厨。但去得不多。
4.
我今天晚上很沮丧。像自我麻痹的作用完全退掉似的。
觉得绝望的一切都很清晰,而与希望有关的一切了无踪影。
心底的那个黑洞被放得很大,将我完全吞蚀。
我想找个人说。不,是痛诉。
痛诉你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每天晚上醒来和睡去我都希望这是最后一天吗,你知道我对着一屋子的空间觉得自己多余吗。你知道那种没有方向地活着是多么无望而无奈吗。
这种状态不是短暂的,是长此以往,长达数年的。
我没有这样一个可供我痛诉的人。只有欠我的人才能被我痛诉。而这世上,无人欠我。我亦不欠人。
一切皆公平。所有的煎熬折磨灾难皆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