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和我的两位奶奶,以及我的父亲姑妈们,曾在贵阳福德街75号的一所大宅院里住过,时常听老一辈的亲朋好友讲起这里发生的许多故事,令我睱想无限。据说有关这座大宅院的照片,早在历次清理中毁弃。
目前仅存的这张照片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照片上的女孩只有两岁,她是我的三姑妈,我三姑妈今年已78岁了,所以这张照片应是1930年拍的。据我叔叔告诉我,这照片的拍摄地点,就是在贵阳小十字福德街(今富水南路)75号的爷爷家。从画面上看,是在“堂屋”大门口拍的。窥一斑而见全豹,从门上精致的雕花来看,整幢房子是相当气派的。我姑妈说,这幢房子临街是两扇大黑漆门,门两侧有一对很高大的石狮子。门口还设有签押房,有专门的看门人二十四小时守在那里。这幢房子有四“进”。每“进”为一个院子与一横排房子的组合,旁边还有侧屋偏房。最后面是一大花园。七五年我父亲得到特赦释放后,曾带我们去那儿看过。花园墙根的那些石头,如今都还依稀可辨,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1938年二月四日上午,日本飞机突然对贵阳实施大轰炸。那年才小学毕业的父亲,爬到树上去大喊:日本人的炸弹炸到大十字了!!!爷爷当机立断,调来我们家的“车队”(我爷爷办的砖瓦厂的几辆牛车),派我父亲和管家佣人一道奔波数趟,连夜把家搬到城外“宅吉埧”(今医学院门诊部所在地),至此,我们的家就再未搬回福德街75号的这一“豪宅”。
六十多年过去了,父亲的同学,一位贵州极有名的书法家冯济泉伯伯,有一次对我这样说:“大小姐家当年府上……”我知道他提到的“府上”是指“福德街75号的爷爷家”;而称我“大小姐”却令我大吃一惊!!!命运让我降生在这样的人家,日后我就不可避免地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不得不用我灰色的青春来向那个时代赎罪……此是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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