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波儿吗？听得出我是谁吗？”

   刚刚上班一会儿，手机就振动了。拿起听声音，女的，感觉好陌生。可听她那语气，对我分明那么熟悉，会是谁呢？

   “是我呀，老同学，先琼啊！”脑子里飞速搜索，终于想起来了，是我小学的一位女同学。

   有点惊喜。这可是二十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了！

   “今晚有空吗？我请你们几个老同学聚一聚。”先琼那边也在惊喜：“好久没见你们了，你们这么多年也不跟我联系，我可想着你们啊！”然后她说今晚要请我和另几个男同学吃饭。

   心下就觉蹊跷：这么多年她不找我们，偏偏现在才找，会不会是有求于我们？虽然我等并非有权有势之辈，可毕竟混迹机关多年，难免会被人认为能够办点事的。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么犹豫着，没有立刻回答，直到她报出几个同学的大名，才应了她。

   晚上如约来到一家火锅店。进得雅间，就见先琼坐在那儿等我们。

落下座来，我们彼此注目对方一阵，忍不住对沧桑岁月发出嗟叹。她说，我们都老了。我说是啊，不过你可没老啊！

   其实，我们都不到四十岁，“老”是无论如何够不上的。若论变化大，或许该是我——儿时那个被人夸为长得像“潘冬子”的英俊少年，而今不仅大腹便便，额头还爬出一道道沟壑般的皱纹，活脱脱一个“腐败分子”！哪儿像先琼，变化的只是多了一份成熟的妩媚。

   最终只到了五位男同学——刚子、小云、华儿、小权和我。那哥几个也都满脸狐疑，直问先琼今天是不是她生日？或者是有什么事需要大家帮忙？

   先琼端起酒杯，诚恳地先敬大家：“我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你们的电话号码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约同学聚一聚，可没人出来牵头，我又怕请不动你们，就一拖再拖，直到今天，终于下定决心请你们出来。可惜城里实在找不到一个女同学，就只好请你们几个男同学了，不然会更热闹的。”她说：“今天我一不过生日，二不求你们办事，只想见见老同学。说实话，能够把你们请出来我好开心，看到你们都过得那么好我更高兴！来，让我们为珍贵的同学情干杯！”

   大家就干杯。

   我相信先琼为了请我们几个同学的确是鼓足了勇气，也相信此时哥几个无论如何都觉得先琼的举动有些不大好理解——按常理，哪有女生主动请男生的，除非她“发达”了！

   就问先琼过得好吗？但见她露出幸福的满足感，直说：“很好呀！我虽然下岗了，可正好全力支持老公的事业跟孩子的学业。如今老公在厂里开车，效益比过去要好，儿子也快初中毕业了，我正好在家里给他们搞好后勤保障！”

   哦！哥几个若有所思。

   席间哥几个都感谢先琼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使我们能够尽情把酒叙旧。其实，我们哥几个这么多年也从没专门在一起聚过。在这并不算大的城市中，真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先琼的举动，着实让我们汗颜。

   “你们几个呀，读书小云、华儿最行，刚子是乖孩子，可听老师话了，波儿嘛，人倒是机灵，可就是有点调皮哟！”先琼一一揭开了我们的老底，也一下子启发了大家，于是都说起了往事。

   酒饱饭足，有同学问，是去打牌还是唱歌？先琼赶紧说：“去唱歌嘛，好久没听波儿唱歌了，他小时候可唱得好啊！”

   于是去唱歌。

   我们沉醉在美酒歌声中，仿佛回到从前。先琼一点不怯场，主动为我们献唱。倒是好多年没听她唱歌了，唱得还真不赖。然后她主动邀我们跳舞，怡然自得。末了在我的坚持下，她只好依了我——由我买单。

直到聚会结束，先琼始终没有表露半句有求于大家的意思。

   送走先琼后，她那质朴的表情一直萦绕在我眼前。在我眼中，先琼似乎仍然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的校园，满眼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在人际关系充满功利色彩的今天，先琼真的让我好感动！

   (原载《达州晚报》2005年8月2日第5版“巴山夜雨”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