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经济新闻7月25日特约评论

由于中国股市“新兴+转轨”的性质，也由于十多年来我对股市的观察，导致我对中国股市上市公司的信任感明显不足。其一，是因为上市公司发生的内幕交易和信息欺诈等事件太多，二是因为过去的各类“明星”企业都不过是“各领风骚三五年”而已。比如四川长虹，比如春兰股份，比如深发展，等等。

但是，这并不妨碍中国股市造神的本领。前有“股神”林园，今有“带头大哥”，甚至，达到极致时，各省都出现自己的“股神”，连卖冰棍的老太太都被人奉做“股神”，然而，不论林园还是带头大哥，都能被人挑出毛病，所以这些人充其量不过是假神罢了，倒是中国上市公司中的确有两尊长期屹立不倒的“真神”，那便是万科和招行。

我之所以如此称呼它们，是因为这两家上市公司历来是中国股市“好企业”的样板，公司治理方面市场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二级市场走势也牛得不得了，买了它的股票，投资者似乎便坐进了“保险箱”。有担任基金经理的朋友曾对我说，成立新基金后如果实在没有好股票买，那么基金公司便会在万科和招行上“抬轿子”，因为这两只股票太安全了。

这让一向“挑剔”的我很纳闷，因为在中国股市有如此神圣的企业我真的从没想过，尽管我也曾长期当过万科的“小股东”。然而，最近发生的事情却为我释疑了：不是没有问题，而是问题没被发现而已。这便是王石夫人王江穗买股风波以及招行被披露的违规贷款事件。

招行的事情就不多说了，因为同时违规的还有中行等三家银行，马蔚华行长也算国内少有的金融家。但此事却打破了招行的神话（报讯：内地审计署今天发表对三大银行 中国银行(3988)、交通银行(3328)以及招商银行(3968)05年度资产负债损益的审计结果。对招行的审计结果显示，违规发放贷款19.04亿元人民币(下同)；另违规办理结算业务5.14亿元、财务收支违规问题金额5.79亿元。招行的审计亦查出和移送司法机关的各类涉嫌违法犯罪案件线索共8起。如1995-99年，招行原离岸业务部负责人李某违规审批大量贷款，截至06年6月底，共形成不良贷款达69.99亿元，其中已核销形成损失的贷款有23.83亿元。目前此案已由司法机关立案查处。同时审计亦发现招行的信贷管理存在薄弱环节，如一些客户将流动资金贷款挪用于证券投资、股权投资以及固定资产投资）。至少，人们由此知道，买招行也并非万无一失，那天这个“明星”爆出更大的新闻也未可知。值得说的是万科。因为不仅王江穗买万科股票的事情被深交所通报天下了，评论界人士也对此做了评述，而且董事长王石还信誓旦旦地出来“辟谣”，说自己如何清白云云，搞得事情还挺热闹，所以便引发了我说两句的兴趣。

是的，万科是不错的公司，万科股票也表现得很出色，所以才会有王总一向的“悠闲”，或不佩手机以示个性，或游山玩水以示幽情，总之，王石的万科是让人放心的，放心到投资者可以把它当作“神”的地步。因为“神”，是没问题也不会出错的，它只会“成长”。但事实真的如此么？答案却是否定的。

如果说，中国股市目前的市场文化、法律环境、结构框架决定了它投机性十足的特性的话，那么置身于这一大环境中，万科也并不能独善其身，只不过，相比于银广夏、蓝田股份、科苑集团以及今年被曝光的贵州茅台等等公司，它的确算比较出色了。但这并不是说它便是“神”。事实上，王江穗买股风波暴露出的，恰恰是中国股市法律环境及上市公司存在的核心症状，那便是法律纵容和内需交易。

王石辩解说，对以王江穗帐户买股一事，其夫妇二人毫无知情，都是委托理财代理人所为，他甚至愿意以自己一向清白的名誉担保。然而，如果这也是理由，那么中国股市便可能没有内需交易了，因为每个上市公司高管都可以找到自己的“理财代理”，而这个“理财代理”却能轻易获知公司最核心的信息甚至机密。这难道不是国际玩笑？对此，王董事长的“辟谣”及把区区数十万元“交公”又能说明什么？

由此，投资者当然可以推想，发生在万科的内幕交易早已存在多时，万科本身便是庄股，且此“庄”和王夫人的“代理”早已心有戚戚焉！而王夫人能找此人做“代理”，当然也是慧眼独具。然而，当我们把这些事实都告知投资者时，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还会天真地认为万科就那么清白么？

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万科在此事发生后“安然无恙”的“良好结局”，不仅股票还在疯涨，而且公司也并非受到任何法律惩戒。这是怎样的法律纵容？试想，这样的事情若发生在美国等成熟市场，万科以及王董事长还会如此逍遥么？我的朋友尹中立先生曾列举过美国股市的类似案例，在那里，当事人是要坐牢的啊。而在中国股市，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却屡屡无人过问。

针对去年上市公司业绩的增长及亲属炒股等耳熟能详的股市“盛事”，笔者曾写过一篇文章，叫做“炒股炒成绩优股”，如今看来，我还需要补写一篇“高管亲属是股神”。我想，这才是中国股市疯狂投机以及上市公司业绩倍增的真相吧，虽然我也相信股改以来，有些企业还是有质的改变的。

但愿，深交所的这次出手是中国股市监管力度加大的标志；但愿，万科、招行等“真神”的倒下是中国股市走向成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