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新网】（特约作者 吴海峰）“美元又升了，欧元可以买了吗？”刚刚接到一个做外贸朋友的电话，9月有一笔欧洲的单子，需要用欧元，看到了现在欧元兑美元实在是太低了，所以要买一些欧元的远期。

　　做外汇的人知道，自从金融危机以来，美元不但没有大幅度贬值，反而对西方几个国家的主要货币都有较大幅度的升值。用来衡量美元对世界各种主要货币变化的美元指数，在危机初期一路上涨，美国的国债、公司债水涨船高。人们不解，为什么美国导致的金融危机，反而会让美国的金融资产价格溢价呢？

　　而到了危机后期阶段，各国的实体经济触底反弹后，美元反而应声而落，欧元、英镑、日元、澳元纷纷上涨，涨势力度大有超过金融危机前的态势。不到一年时间，全球主要货币都从谷底快速窜至高位，平均回报率超过40%。

　　当人们的预期被市场拉到一种美元即将创造历史新低的关口时，困顿中的美元又被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给拉了上来。现在，美元乘着欧洲部分国家主权信用被调低的关口，大有重振雄风之势。于是就有了我那位外贸朋友的疑问——可以买进欧元卖空美元了吗？

　　就连不看外汇行情的国人近年来都知道，美元已今非昔比。但究竟为何美元在此轮金融危机中表现如此坚挺？这恐怕不得不归因于旧的国际金融体制，以及监管不尽严密的金融交易所。国际间大多数商品和资产都以美元结算，金融城的大鳄们在过去20多年来造就了全球实物资产10倍之多的金融资产。这些以金融资产形式贮存的“钱”，一旦“创造”了便会四处转移。它的转换，就如物理学上的能量守恒，无非从一种形式变成另一种形式，本质还是不变的。

　　就像那场金融危机里的美元一样，在危机没有来之前，它以各种形式的货币去追逐回报率高于美国资产的全球金融产品，从欧元、日元，到黄金和大宗商品，再到各国的抵押债券、信用产品，以及次级债、垃圾债等等。只要监管者没有明令禁止的，都可以放手去做。如此一来，十几万亿的美元流到了其他国家，美元需要换成别的国家的货币，从供需的角度看，美元哪有不贬值的道理？当全球场外市场的金融产品交易最活跃的时候，美元就跌得厉害。在研究领域，人们得出美元的汇率和全球金融产品交易量呈反比关系。

　　但当金融危机到来的时候，那些华尔街的庄家们就又变起了资产转移的戏法。他们知道，他们对于其他国家的投资，大多数是高风险高回报的金融资产，现在金融危机来了，那些用数学模型堆出来的金融凭证将变得不可靠了。于是他们大笔卖出手中的这些金融产品，把钱放在他们觉得相对安全的美元资产。那时候，美国国债不管是现货市场还是期货市场，交易量相当惊人，每天都有数以百亿美元的资金进出。这些买美国国债的钱从哪里来？就从变卖其他国家资产而来，如英国、东西欧、亚太等开放市场，通过大量的远期和利率互换等杠杆合约买进低息的美元，美国的国债收益率被人为地抬高，美元也就水涨船高。这样一进一出，钱无非是从左手到右手，非美元金融资产则贬值。

　　而现在再看美国几家主要的投资银行和对冲基金的2009年年报，这些当年受到“有毒资产”侵害最严重的机构，总收入和净利润又创下历史新高。其他国家看不下去了，连美国政府自己也不敢再不闻不问了，既想向华尔街征收特别税，又要起诉高盛，来个杀一儆百。

　　然而，这治标不治本的管理方法，终归不能改变金融家的逐利本性。最近一轮的“美元游戏”再一次验证了不受合理监管的金融市场“资本守恒”定律了。美元以及美元资产价格自2009年初触顶后，便遭遇“滑铁卢”，价格直落，于是大部分在金融危机中借贷美元的国家，不得不低价卖空美元，用其他货币来锁定偿还成本。

　　但是美元到了2009年底又触底反弹，那些用其他货币锁定偿还成本的小国，不得不再高价买回美元。此时，部分欧洲国家的主权债务危机扩散。不知道在经历这么一轮游戏后，美国金融机构的年报今年是否又会再创“新高”？当然不难想象，为“新高”买单的资金，恐仍更多的来自欧洲国家金融破产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