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闯入者》：忏悔暂时拯救了你

文/王麟

作为一部纯粹的文艺片，《闯入者》以独特的老年人视角讲述了一个关于赎罪的故事。如果我们只看前半部分，无法猜测到影片最后揭示的深层次内容。整部影片以吕中饰演的退休老太太为主人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镜头都在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她生活中的一切。冯远征和秦海璐只是映衬的绿叶，绿叶怎能喧宾夺主？所以仅有的几个镜头和几句台词，让两个黄金配角根本无法施展演技。

电影一开始，映入眼帘就是一棵落寞沧桑的梧桐树，点缀着一些边角发黑的叶子，然后镜头慢慢移动，定格在一间毫无美感的砖楼一角，砖楼的外墙面还架设着低压电线。这个镜头在电影的开头结尾各出现一次，具有明显的寓意。因为只看外观，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座砖楼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筑，而梧桐树显示的季节很明显是深秋。这两个镜头就将整部电影的基调打下了，苍凉、沉重，充斥着压抑的惊惧和被往事的无端折磨。

很快，镜头转换到了一间屋子的内部，哗哗水声中，一个浑身都纹满纹身的少年在逼仄的水房里洗澡。此后镜头转向了熙熙攘攘的城市的一隅，吕中扮演的退休老太太便出场了。作为一个儿孙满堂的老人，本应该笑容满脸，颐养天年。然而，主人公从开始出现到电影结束，从来没有露出一个笑脸。满满的苦大仇深、魂不守舍。随着剧情推进，我们逐步了解到老人不开心的原因。原来，首先是相濡以沫的老伴刚刚去世，老人还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来；其次，作为婆婆，老人和大儿媳一直吵嘴不和，婆媳关系紧张；再者，自己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然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需要他精心照顾；还有一条就是小儿子至今不结婚，还和他吵嘴，让老人很是不满。四条家庭琐事加在一起，老人想开心都难。

不得不说，吕中用精湛的演技将这个空巢老人寂寥落寞的心情刻画得入木三分，没有刻骨铭心的生活体验，是演不出来的。而小帅最大的成功，就是通过捕捉老人细微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引起了观众的心理共鸣。电影在母亲节上映，是不是有特殊的寓意？每个人家里的老母亲何尝不是这样？导演是不是想通过这部电影，让我们多问候一下家人呢？

如果这样理解，我们就上了小帅的当了。因为导演用了一个小道具，就将老人的生活变得复杂惊悚起来。那就是骚扰电话。这个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将老人的一家子折腾得鸡犬不宁。由此，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闯入者渐渐露除了真面目。

闯入者打碎了老人虽然不痛快但是相对安稳的生活，巨大危险在向她靠近。她感觉到有人在追踪她，最后竟然有人用砖头打破她家的窗户，最离谱的是，这个不速之客还将一袋垃圾堆在儿子家门口。他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电影的镜头继续转换，那个一开始刺满纹身的小男孩终于和老太太邂逅了。影片进展到这里，观众已经猜出一些弥端，情不自禁为老太太的安慰捏一把冷汗。不过，奇怪的是，小男孩对老人倒是比较和善，大热天随着老太太走进家里，吃饭、纳凉、休息，最后将老人家的相框和相片弄得粉身碎骨，便无影无踪了。还有好几次，小男孩想伤害老人，但是放弃了。是什么原因让这个闯入者停止行凶之手了呢？

还是那个骚扰电话！因为老人将压在心底四十多年的秘密和忏悔，通过电话倾诉了出来，而电话那头，就是闯入者本人在接听。

是忏悔拯救了老人的性命。

虽然我比较讨厌电影后面的赎罪部分，但是也必须承认，小帅将一个政治上比较敏感的题材，通过老年人之口表达出来，确实很高明，这要比有些人脱光了膀子哭着喊着向别人诉说身上有多少伤痕、受了多少委屈要好得多。而电影用很巧妙的方法，让四十年前做错事、毁了别人一家子的老人真切忏悔了。忏悔很不容易，所以弥足珍贵。

如果观众认为电影只是表达到这个深度，就又错了。就在老太太南下来到插队的山沟，下定决心向被自己伤害的一家人认罪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犯下命案和盗窃罪的小男孩，竟然是对方的亲孙子。事情变得复杂了。老人该不该向警察报警？报警，对方唯一的孙子就会被判刑，自己的罪过更加一等；不报警，法不容情，也会受良心谴责。处于这种两难境地，想不纠结都不行。然而，警察没有给老人充分思考的时间，已经驱车抓捕这个男孩来了。最终，老人选择了拯救这个孩子来赎罪。然而，意外发生了，警察紧跟着老人来到小男孩家里。在抓捕过程中，孩子意外坠楼身亡。老太太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影片至此戛然而止，留给观众很多感慨和思考。发自内心的忏悔救了老人一命，然而犯下的罪恶绝非简单的忏悔就能一笔勾销，那是一个漫长的惩罚过程，也是一个漫长的心理折磨过程，能让老人平静的只有时间和即将到来的死亡。（2015-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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