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忠诚76
(2012-03-23 09:5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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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正勇南平宋体精神力量三千里江山文化 |
分类: 【寒石坊无意间】 |
南平还在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眼睛通红。偶然进出他办公室的军官和助手们,只是觉得自己的长官正在过于操劳而已。而他的心绪纷乱而嘈杂,就像秋天稻田里碎谷一般撒乱。进入基地以来,他严格的执行着5号首长交给自己的任务。并且,在基地上下,周围做了最严密的布防,和对基地内人员的掌控。尽管,他遵从着军人以服从为天性的格言,也同时用忠诚祖国,忠诚领袖的精神力量一直为自己打气。他还是很失望的发现自己,多年以来牢不可破的思想意识上竟然真的出现了裂缝,这真的很可怕。
没有像以往那样,能在领袖的画像或者雕塑前再能取得精神力量和支持。只是木然的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抽着烟,试图以自己多年历练出来的坚强来克服这些不应该有的疑惑。可事有愿违,越是这样的思考,越让他感到一种无可言壮的惶恐。甚至在某一个时刻,他会觉得呼吸都发生了困难,如同一个潜水者突然失去了氧气面罩,想奋力向上,寻找新的空气来源,水里却是昏昏黑黑的一片,阳光和空气却是那么遥远。
他不承认自己背叛了信仰,也绝不认为自己开始了胆怯和懦弱。但他也同样不能否认,朴正勇在无望的时候,那吟哼出的古老民谣犹如一把尖锥一下子插进他心脏的最深处。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完美的战士了,伟大的父亲和将军麾下的一名忠诚的战士,任何外来的力量都无法摧毁他的意志,将他击垮。可是现在他不敢承认,却又不得不悲哀的发现,那首朴素浅唱的民谣真正开始让他的信仰大厦出现了坍塌危机。短短几句模糊不清的曲调和歌词却让他眼前浮现出肥沃的平原、葱郁的山林、淙淙的溪流,人们围在一起载歌载舞,享受着丰收后的快乐。那是他的家乡,他的祖国。突然,狂风怒号,阴云密布,一朵邪恶的巨大蘑菇云平地升起,笼罩住刚才山明水秀的一切,美丽的三千里江山。黑烟四起、碎尸遍野、残垣断壁,哭喊声、凄叫声、不绝于耳,大地充塞着悲鸣。泪水和鲜血汩汩流散在烧焦的麦穗和堆积如山,碳化的尸首之间。千里河山,一眼望去,黑灰满于视野。苍穹之上,片片雪花飞落,苍茫大地,时间和生命都同一时刻被彻底定格在这一刻,化为永恒。而他,CX安全委员会特派员少将南平,手还仍然死死按住那柄已经插入发射孔,转动完毕的钥匙,和另一柄钥匙持有者相视,露出满脸狰狞的哈哈大笑着。
手指间突然被灼痛,南平一下子醒了。他飕的一下从沙发上坐正了起来,呼呼的喘着粗气,不知不觉中,他居然睡着了。而那梦中的场景。。。这一切实在太可怕了,不,用可怕两个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出南平的恐惧了。梦中的景象再一次的冲击着他的脑子,他感到了自己浑身上下冒着汗,脖颈的衣领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浸湿,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呆坐在沙发上,他伸手摸进自己的胸部中间,那柄冰冷的金属钥匙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并深深的陷进他的手指肚肉里。双眼无望的看着墙上领袖那闪动着睿智眼神的油画像,南平开始觉得他和被捆绑在护理床上的朴正勇没什么两样了。都是铁笼子里的野兽,虽有纵横沙场的本色,无奈困兽难为,且任人摆布。哦,不,他不想做野兽。他应该是一名战士,仍旧是那名忠诚于领袖、国家、民族的无畏战士。他的眼神开始转到了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上。那是一部保密专用线,直接可以通往柳京。南平拥有一个特殊号码,在使用了后,他可以和他曾经的老上级,3号首长直接通话。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想过使用过这个号码。是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名纯粹的军人,并不想依靠谁,或者说出卖谁成为自己向上走的阶梯。人事上的政治斗争从来都是肮脏的,这是他的一贯认为。从来自信于自己的能力和忠诚让他对一些官僚上的作风深恶痛绝。而现在,是不是到了需要启用的时刻了呢?
突然,他对着自己狠狠抽了一个耳光。混蛋!他暗骂着自己,他不是一个懦夫!这样的扭捏哀怨绝不是他南平应该有的性格。他必须清醒下来,他必须做点什么。
南平开始整理起自己的风纪扣,站了起来,摆弄整齐自己的军装,身板重新挺直,依然恢复了一个严肃、冷静、干练的指挥军官的摸样。戴上了挂在沙发一旁衣帽架上的军帽,以标准的BCX人民军操典步伐走到了领袖画像面前。他纹丝不动的立正,一丝不苟的做着摘帽,低头,鞠躬,起身等一系列动作。“民族的命运意味着个人的命运,个人的生命寓于民族的生命之中!”他大声的背诵着BCX开国之父的语录,声音在空荡荡的隔音办公室中久久回响着。
做完了这一切,南平顿时感到那些曾经从他体内悄悄流失的力量又在慢慢的在体内聚拢。依旧以操典的规范的戴上了军帽,对自己发出着口令,声音响亮而用力。朝着自己敬爱的领袖,敬爱的祖国父亲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许久。
坐回了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吩咐着外面的副官,“从现在起,不允许任何人打搅我。任何人!”
“是,首长!”
放下了话筒,南平习惯性的又掏出了烟。他需要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尽管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而且,这个决定也许会影响他的荣,他的辱,但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或是激动、或是兴奋、或是忧虑在一会儿的另一个电话通话中,表露出来。这样会影响权柄者对他贸然来电内容的判断,他要做的只是尽到一个军人的本能职责而已。
在烟缸中掐断了手上的半支烟,他盯着保密电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举手,将它的话筒举了起来。另一只手迅速摁下了几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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