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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序 少年一段风流事
流光迅疾,不过是一错目的功夫,《人生若只如初见》已成少作。
犹记得,那夜写下第一段文字的因由,是因读到元稹的《遣悲怀》三首,读到那句“惟将永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不知触动哪根情肠,竟耿耿难消。想到此人诗文如此情真意切,现实中又如此浪荡风流,一时感慨,便将唐传奇中的张生,杂剧中的张生,京剧里的张生并诗词中的元稹邀来絮叨个遍。
继而,发现每首诗,每个诗人,乃至于每个时代,都有耐人寻味,非官方的多样面,遂一发不可收,从先秦两汉的诗经,写到清朝的纳兰容若、黄仲则。一笔笔写来,一年年过去,倏忽已是八年。
这些感受,原也算不得高深,只是一个小女生多年阅读的私享,如青萍之微澜。孰料,竟合了观者的心迹,勾起了一代人的诗意回响,是因缘际会,亦是意外之喜。
而今,又重头开始解读唐诗。
决定写唐诗,写那些我爱重的诗人们,心里是雀跃的,可这雀跃抵不过对自己质疑。比起年少初动笔时,莫名地多了几分慎重。这些年,好歹认真读了几本书。一想到陈寅恪,顾随、施蛰存,宇文所安,乃至于叶嘉莹、张大春、蒋勋等人写的关于唐诗宋词的论著,我就有种望尘莫及的挫败感。
幸好还有欢喜。最终让我重新有动力的,是那些诗人在我心中鲜活的样子,是唐代不容遗忘的辉煌。
我想,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曾经年少,青春激扬,生活在独一无二的大唐,二百八十九年,只是漫长历史中的星河一转,留下的余晖却灿烂了整个文明。
无人可以否认,那是个像金子一样的年代。千百年后,依然在记忆中熠熠生辉。那是个奢侈的年代,出类拔萃的诗人像约好了似的,扎堆亮相。
文星璀璨,杰作频出,令人目不暇接——就像壮阔的银河,忽然在你眼前一览无遗,迎面倾泻下来,那种壮丽华美,足以击溃所有的,自以为是。
又仿佛,是在一夕之间,山河动摇,珠玉俱裂。人还在梦中,长梦犹甘,就被惊起。看这万紫千红,一时都变了颜色……
红尘苦短,劫难深长,连我这不是当事人的人,想来都痛心疾首,想当时,那些亲身经历的人,是有多么痛断肝肠。
人世功业如聚沙成塔,大浪一来,就倾毁殆尽。再归来,纵然不是面目全非,亦免不了元气大伤。
中国的历史总躲不过“一治一乱”的循环。叫人叹一声,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黄金年代,我心中的黄金年代是大唐,白银时代是两宋,至于青铜时代则是民国了。我不是有意忽略其他朝代,实在是这样比拟下去,会稍显啰嗦,篇幅亦会不够。
过去的已经过去,就像上一秒,绝不会再重来。我警醒,极力避免自己的描述滑入某种虚幻的,类似于心灵鸡汤的推崇之中。
追忆一份逝去的辉煌,是因为我们真的怀念,还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信心再得到?所以躲在梦里不肯醒来。
在国外看到唐人街,我就心酸,原来我们还在津津乐道大唐,然而,又有多少人愿意了解,华人在异国他乡暗藏的辛酸。
若大唐是我们不想遗忘的前生,那么后世,我们该如何携带这份记忆珍重前行?历史不能脱离时代,文化却能够超越时代。诗不能给予人准确的答案,它只能观照人心和时事变迁。
我们需要的,是从历史文化的追索中找到人存在的真正价值——在不自由中寻找自由,在不正确中辨别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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