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昊偏过头看看玲珑和秦风都睡得正香，忙悄悄摸到短刀，拨出鞘，做好了随时挥出的准备。来人离阳昊有三、四步就停下来了，悄声喊：“兄弟，快醒醒，队长命令半刻钟后出发。”

    借着月光，阳昊大致看清对方是队伍中的潜行者，威特的命令也通常由他下达，遂松了口气，小声应了句。潜行者点点头就匆匆离开，继续喊其他人去了。

    阳昊忙钻出睡袋，推醒秦风和玲珑：“快起来了，队伍要出发了！”玲珑嘟哝着极不情愿地从睡袋里爬出来：“好累啊，真想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人要累极了，站着也能睡着，一会儿你可以试试站着睡。”秦风嘻笑着说。“呸，马才站着睡觉呢！别以为就你聪明！”玲珑不客气地一脚踢过来，秦风早有准备，一下子就跳开了。

    阳昊麻利地把行李收好，见秦风和玲珑又闹开了，忙上前隔开：“你们两个别闹了，现在可不是闹的时候，看看场合吧。”

    这时不少土匪已经收拾好，纷纷从他们身边经过。阳昊和秦风赶紧背上背包，拉着玲珑跟上队伍，走了没几步，发现威特正在指挥二十多名喽啰正在紧张地布置着什么。

    威特见搜魂使者们过来了，礼节性地挥挥手，然后示意他们绕着走。

    玲珑很好奇，走的时候就边走边不断地回头看，等到看不见威特那伙人的身影了，她赶紧捅捅秦风：“喂，大头鬼，威特他们大半夜的在忙什么呢？”

    秦风佯怒道：“俺不叫喂，也不叫大头鬼，俺喊你玲珑小妹，你也该喊俺一声秦哥哥才是。”

    “秦哥哥？”玲珑皱了皱眉，秦风忙不迭地应了声：“哎——！这才是俺的好妹妹。”

    玲珑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屈起食指钉了秦风脑袋瓜子一个响栗：“呸！总想占我的便宜，休想！快说，大头鬼！不然的话，回去告诉茜姐去，说你欺负我，她对付你可有的是办法。”

    玲珑是个武士，力气本来就不小，这一下用力也不轻，秦风疼得忍不住叫了一声，忙捂住头揉捏着，嘴里嘟哝道：“这是谁在欺负谁啊？你喊俺一声哥也不吃亏的。”

    “你还来？说不说！”玲珑作势要再来一下。

    秦风连忙告饶：“好了好了，俺不当哥就是了，威特他们是在挖陷井对付追兵呢。”

    一直落在后面的阳昊插了句：“我看他们削了很多木棍，有一头很尖，估计都是布置陷井用的。”

    玲珑担心起来：“这下追击的奥尔克梅军队岂不是要吃亏？”

    秦风“嘿”地一笑：“咱要是被官军们追上了那就不是吃亏，而是吃命了，脑袋都要砍下来挂城门的。不过，威特这伙老匪都是山耗子，那些官军如果手上没点硬货，不仅逮不住，还肯定要吃苦头。”

    队伍在月光下走走停停，但没有再宿营，到天明时，阳昊三人已是又困又饿，特别是玲珑，虽然三人中就她空着手没有背包，却已经摔了两跤了，黑袍上粘满了泥土、枯叶、草茎类的，但土匪的队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三人只有咬着牙继续跟着走。

    终于等到威特下令休息时，玲珑也不挑捡地方胡乱躺下，秦风想拉她起来换个舒服点的地方，玲珑只摆手：“让我先歇会儿再说，你说，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再睡会儿？人好困啊。”

    秦风很有把握地说：“再咬紧牙坚持一下，应该快了，跑圈没有把自个儿先拖垮的，威特是个老油子，对这一带的山水很熟，他肯定有好地方让俺们歇息。”

    阳昊卸下背包，也是一下子躺倒，这样长时间的急行军对他们是头一遭，都很累，阳昊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但也得给玲珑打气。有军队在身后追赶，土匪要是被追急了，是不会顾及搜魂使者的，丢了也就丢了，总比丢自己的命要好。

    阳昊心里很明白，无论有多困难，也得跟上队伍：“秦风说得很有道理，这一带威特不知跑了多少回了，他敢在这里跑圈，肯定是算好的。要是路不熟的话，很容易走到绝路去，那就不是跑圈了，是找死。要是威特只顾逃命的话，转一转，往迷雾森林中一钻就行了，也不用费这个力。”

    果然，到正午时，太阳火辣辣的，山林里热气腾腾，再行军就相当吃力了，威特把队伍带到一处山洞里歇息。也不知有多深，七、八十人进去，很快就散开了，也不嫌挤，众人都已经精疲力竭，简单吃了点干粮，各自找地方躺下睡觉。

    洞里荫凉爽快，不多时山洞里就鼾声四起。差不多睡了两个时辰，正好躲过了山林中最热的时候，威特才命令大伙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天，阳昊和秦风发现队伍转回了前两天走过的路，也就是说威特领着大家在山里兜了个大圈子。路上稍加观察，发现了许多奥尔克梅军队经过的痕迹，走到了一处山涧，更是发现了星罗棋布的土灶，灶沿都被烟熏得黑黝黝的，显然才使用过，两侧的山林也有被砍伐过的迹象。威特派人数了一下灶，差不多有四十多个。

    玲珑掰指算了一下，说：“奥尔克梅军队编制二十五人一伙，四十个灶，也就是四十伙，嗯，这一回，奥尔克梅军队出动了一个千人队。”

    “他姥姥的，这么多，好大的阵势！”秦风惊讶地看着四周军队扎营留下的什物，一支上千人的军队留下的吃喝拉撒印迹。

    威特让土匪们利用军队搭好的灶造饭，这个命令让土匪们欢呼起来，因为他们都是两天多没吃热乎饭了，只是要找到烧火的柴草并不容易，因为周边能燃烧的柴木已被军队采伐一空，土匪们只有深入山林中才能找到合适的柴禾。

    阳昊和秦风费了很大力气也没弄足，好在威特似乎料到他们的困境，差人送来些柴草和干肉、酒水。秦风把饭做好，虽做得仓促简单，但三人又累又饿，倒也吃得格外香甜和开心，聊天的兴趣也上来了。

    玲珑吃得十分满意，兴致上来，也倒了小半杯麦酒，慢慢地品尝道：“你们说，我们跑了两天，怎么又转回来了？”

    秦风灌下半杯酒，嘴里塞满了食物，悠哉地说：“跑圈跑圈，不就是绕着跑吗？”

    阳昊则思考了一下，说：“军队追踪威特这队人，主要是靠威特他们遗留的痕迹，现在绕回来，这点痕迹很容易混入军队自己的印记。如果再多绕几个圈，就很难分清谁是谁了，现在我们烧饭都用军队留下的灶，只有很细心的人，才能发觉这里又有人经过。”

    玲珑喝了小半口酒，被酒气冲得直皱黛眉：“我觉得军队出动的规模太大了，很容易被人发现，捕捉目标很困难，有个两三百就差不多了。”

    秦风打了个酒嗝：“人少可不中，就说最近这几天，就有四、五队黑虎山的好汉在这旮旯里活动，官兵闹不清有多少啊。话说回来，如果真只有两、三百人，威特可能就敢动手，绕一绕，让官兵们精疲力竭，再招呼两队人马过来，来个伏击，那两、三百官兵也就交待了。”

    阳昊点点头：“仅仅威特这队人就可以打，威特不仅可以挖陷阱，还可以趁军队不备进行袭扰，白天不好打，可以晚上打，两、三百人经不起几下打的。现在军队人多，威特不太敢靠上去，要是人少，他可能就上去了。”

    秦风惬意地又喝了一大口酒：“如果是俺，每天就差两个人带个鼓跟着，只要官兵一宿营，就擂鼓，搞出进攻的架势，让官军吃不好，睡不好，人只要三天不睡好，再强壮的汉子也要成病鸡子，伸着脖子等人宰。”

    玲珑“噗哧”一笑：“你们这都是些啥招啊？跟土……威特他们在一起，真是近墨者黑，净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歪门邪道。正儿八经的军队行军打仗，讲究的是阵形、防御、进攻，堂堂堂正正地决战，还要下战书呢，我家里就保存有战书，我小时候还看过。”

    秦风闻言，立即梗着脖子争辩道：“管它是什么招，能打赢就是好招！打胜了，啥都有，嘴长自己身上，咋说都行，打败了，都成死人了，还能说啥话？”

    阳昊则心平气和地说：“如果威特他们与官兵正面决战，装备不如人，训练不如人，哪怕只有一百官兵，也难言胜。黑虎山全伙在此，也就是十队人马，威特这队人多，其他的队通常只有五、六十，也就是只有六、七百人，对阵一千官兵，谁胜谁负，一目了然。要是这样打的话，黑虎山早就被剿灭了，所以黑虎山面对官兵的围剿，肯定得有自己的打法，生存第一嘛！”

    玲珑发现自己处于少数地位，再坚持下去显然不利，立即转换战场：“茜姐总给你们出题目，教你们识字算数，我也可以出题目的。对了，要是你们是军队指挥官，准备怎么打？这比茜姐的题目有意思吧，答案是开放式的，有理就行。”

    阳昊添了根柴禾说：“看得出，奥尔克梅军队行动很谨慎，也许是他们无法判明有多少敌人，也有可能对路不熟，一千人好象始终没分开。这么多人，其实可以分成几队，有追有堵才行。”

    秦风点点头：“这个有意思，俺喜欢做这样的题。如果是俺指挥的话，也不要太多人，但一定都要是有种的，三、五百就够了，也不用满山跟着跑，鸟飞得再高，总是要有窝的，直接奔着窝去就行了。”

    玲珑想了想：“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啊，但为什么军队没有这样做呢？”

    秦风哈哈一笑：“因为官兵们都长着榆木脑袋，只想着决战，只知道往上堆人，这么海大一个山林，人多有啥用，绕几个圈就晕菜了。”

    玲珑闻言黛眉一耸，狠狠地瞪着秦风。

    阳昊赶紧打圆场说：“无论是按秦风想的打法还是我想的打法，都要求军队对地形很熟才行，但奥尔克梅军队很少深入山区作战，无法熟悉地形，没法那样打。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是不错的选择，碰运气抓着了就抓着了，没有运气抓不住，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玲珑收回目光，把脸偏向阳昊：“那你说说威特以后会怎么办，我们能做些什么？”

    阳昊沉吟了会儿，说：“奥尔克梅军队有上千人，每天的吃喝和柴草的消耗很大，应该坚持不了几天，如果再过两、三天抓不到什么的话，应该就会退兵。威特这两天打圈，应该也在等机会，能占便宜的机会。而现在基本弄清了官军的人数，双方力量相差悬殊，而且这支军队纪律严明，威特想捞一把的念头应该打消了，也就是说不大可能有大的战斗。现在，我们三人继续留下来就没有意义，威特很可能会安排人送我们先回去，他带队继续周旋，直到军队退走才会回山。”

    玲珑点点头：“你说得有没有道理，很快就会验证，按你的推测，威特应该在这次休整完毕后就会送我们回山，看你说得准不准了。对了，你是怎么判断来的这支军队纪律严明的？”

    阳昊一笑：“人有三急，威特这伙人都是随意排泄，而这支军队，不仅营垒扎得严实齐整，连灶都排得整整齐齐的，更重要的是这么多人的排泄物不仅固定了地方，而且进行了掩埋，这没有严明的纪律是做不到的。”

    玲珑的脸微微一红，这几日她的三急都是秦风和阳昊打的掩护，而那些土匪都是随时随地解决，也不避人。她想了想：“那军队没有什么战果会退回去吗？”

    秦风摆摆手：“这就不用替官军们操心了，这方面官军有的是法子，战果肯定会有的。”

    玲珑奇道：“如果抓不到威特他们，哪儿来的战果？奥尔克梅军队清点战果是非常认真的，要靠数首级的。”

    秦风往外一指：“山外面有的是村子，弄几颗人头有何难？”

    玲珑瞠目结舌：“你是说杀良冒功？这怎么可能呢？”

    秦风一口把杯中剩余的酒全喝完，满足的吧嗒嘴：“怎么不可能？多着呢，同兽人魔族打，那是不好冒充的，但只要人类自个打，机会就来了。拿村民的人头总比拿悍匪的人头来得容易，更何况前面山林里还有一堆现成的人头等着他们去拿呢。”

    玲珑涨红了脸：“奥尔克梅军队不可能做这种事儿，你乱讲！”

    阳昊连忙接过话茬：“好了好了，官军会不会杀良冒功，我们无法求证，我们也不能替他们做主，但肯定一点的是，官军不会冒风险，因为出现了大的损失就不好交待了。因此奥尔克梅军不会在这片山区里呆太久的，及时收兵是可以预料的。”

    三人正说得热闹，却见两个喽啰急匆匆向他们走过来。（未完待续）

    作者：陈忠厚、陈清贫，联系QQ：14628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