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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1/bmiddle/001BP7ywzy6IFpmFzwsa0&690稳稳的幸福" TITLE="【专访】小柯
小柯
采访/文
2014年2月14日,在北京798小柯剧场,音乐剧《稳稳的幸福》落下帷幕,伴随着观众如潮的掌声,舞台上,小柯带着演员们像观众鞠了三次躬。2014年2月23日,第三轮第八场演出,掌声连续不断,在第五次鞠躬之后,他忍不住往前蹦了一步,不好意思而又些着急地说道:“行了,都别鼓了!”——换来观众的一阵笑声。关于小柯最初的记忆,还停留在1998年,一首《等你爱我》,在那时候传遍大街小巷。转眼16年,在同一批音乐人当中,小柯依然活跃在大众视线范围内,没什么花边新闻,还是靠作品。
《旅伴》2014年3月刊,总第17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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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呦!见过见过。”——第二次来到小柯剧场,距离上一次前后相差10天。小柯走进狭小的化妆间兼休息室,看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我,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上次来的时候,小柯也是笑呵呵的。那天是情人节,是音乐剧《稳稳的幸福》2014年的第一场演出,也是这部戏的第三轮首演,当天的演出票提前一周已经卖光。晚上6点,小柯来到剧场,他的时间被安排得非常紧凑。他用5分钟快速吃完了盒儿饭,然后一边化妆一边和剧组里的80后90后的年轻演员们讨论着《植物大战僵尸2》如何过关的话题.
2014年,小柯已经快要变成老柯了。相比20年前的他,头发白多了,啤酒肚也有了。2011年,在将一家公司开倒闭、掌握了丰富的失败经验后,他在798找到了这块地,重整山河,盖起了一座小柯剧场、一家餐厅,还有一个录音棚。现在,没事儿的时候,小柯来到这边就在录音棚呆着,来一斗烟,沏一壶茶,和比他小十多岁的同事们插科打诨,他说当下所做的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特别快乐。
2.
胖子通常看上去憨厚。自嘲眼睛“睁跟没睁差不多”的小柯也不例外。但在小柯笑呵呵的表情里,偶尔还能看到点一掠而过的狡黠。每当这个表情掠过时,你就很难猜透他接下来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
他曾笑称自己“小名儿叫歌手”,于是这次我问他,歌手怎么不好。小柯笑着,那点狡黠的劲儿浮上眼角和嘴角,“好好好。很难的一个职业”。
10岁的时候,在软磨硬泡下,父母给小柯买了一架钢琴。大概也是从那时起,他爱上了音乐,他要一辈子和音乐在一起。年轻的时候,当别的小伙子在面临女朋友和自己的老妈同时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时,小柯面临的却是如果只有一份时间,是给女朋友,还是给音乐。他说那时候,他就给音乐。“当初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做音乐会赚钱,也不知道当明星会赚钱。但我觉得做音乐是我这辈子该干的事儿。起初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随便,弹琴也行,唱歌也行,写曲也行,只要能干这个,我就觉得高兴。”
1994年,小柯开始给别人写曲。再后来,他当了几年的歌手。最后,他又不干了,还是做音乐人、做音乐剧吧。“由内到外,很不容易。”他咂一口烟斗,吐出长长的烟,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在我不知道什么叫歌手之前,我觉得自己没问题,但当我明白什么是歌手之后,我就不行了。”
作家秋微曾经这样评价小柯:他挺有情怀,他的作品非常接地气,他不轻浮、不拧巴,有能够很好地保有自我;他挺随和的,可他又非常有自己的原则。
于是,小柯不再当歌手。因为他有一个人生理念:“影响到我什么都没问题,但绝不能影响到我的内心。”
在小柯看来,如果一件事情不抨击到一个人的内心,那就不算大事儿,最可怕的就是颠覆或改变你的心态。“我认识很多成名前非常穷困的人,有些人成名了完全是天上和地上的区别,你突然发现你根本不认识他了。我想可能这就是因为他曾经在受穷的时候失去了心理平衡。产生一种曾经全世界负我,现在我要报复全世界的心理。”
小柯给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我咬着后槽牙,在这儿痛苦的挣了10块钱,买了根儿雪糕,把这10块钱吃了,我特高兴,但等于这钱也没争着。如果我挣这10块钱的时候就充满了快乐,沉淀下来,我不需要用这钱帮我寻找快乐,那我就挣着了,如果花了,那快乐就又加倍。这十年,包括未来,我都会用这个算法去算计我的人生。”
4.
在同一批出来的音乐人当中,小柯算是少数靠着作品获得公众关注的活跃分子。但对于一名创作者来说,当他写出“我要稳稳的幸福”时,难免让人揪心——当一切都太过安稳,是否也预示着他的创作热情正在消退?小柯肯定了我的猜想,“有时候创作来自于不满、愤怒、不安、焦躁。你特别稳之后就失去了这些东西,失去了很多创作的原动力。”
“但我所说的是主动式的,比如现在对我来说,做一个好的歌剧让我有创作的冲动。但是你要说我再写一个多火的歌儿,这的确没有什么吸引力。因为在我个人的眼里,想写一首家喻户晓的歌,我是有公式的。这是一个经验,而考验你的只是在这个公式,或者说是技术的层面之外,加载的内容是什么。”
然而,对于所有喜欢他歌曲的听众来说,幸运的是,他还在继续创作。2014年伊始,他为电影《北京爱情故事》创作了主题曲《北京爱情》,而这首歌,依然可以牵动很多人的心弦。
5
我们的采访在录音室内结束。小柯品着他的烟斗,沏了一壶茶来招待我。
小柯说,年轻那会儿他喜欢买车,他想要一辆吉普,于是拼了命的赚钱。但买回来之后,顶多高兴俩月,到第三个月就剐了。现在,他喜欢做音乐剧,虽然已经不赔钱了,但是也不怎么赚钱,可那种快乐是持续的。“每天晚上到这儿来,跟这帮人贫贫,一块儿化妆、吃饭,然后上去演出,演出的时候还会有各种突发事件,最后大家都真诚的感动。”
2009年4月,小柯出了一场车祸。他躺在医院里,昏迷了44天,家人收到两次病危通知书。然而当他醒来,重新复出之后,面对记者们关于“这次事故对你有何改变”的问题,他很不好意思,因为他并未觉得自己有何改变,于是编出了很多不同版本的答案,“但其实那些都是假的。如果有,只能说,人生最大的恐惧可能就是死亡,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当你对死亡都不会恐惧了,也就再没什么会令你感到恐惧。而这之后,也就是心大了,看事儿淡了。”
所以,现在小柯所选择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证家庭吃喝的基础上,以自己快乐为前提。即便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也有一家人要照顾,这个担子也不轻,但他说,这样选择是因为因为他不想冤,不想等老了之后后悔,“我不玩儿忍辱负重那一套,那没什么好结果。”
对话小柯
《旅伴》:您是“老北京”吗?
小柯:对,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就在这儿。
《旅伴》:您小时候的北京是什么样的?
小柯:小时候的北京是记忆中的,我的故乡是我记忆中的北京。现在出生的孩子,可能他们的故乡就是这样的。但我小时候的北京和现在的,可以说完全是两个地方。我小时候住白塔寺那边的平房。那会儿上房是玩儿的一部分。说“干嘛去?上房?”“走!”上去其实也没事儿干,就是呆着,但现在没有这种机会了。我再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都会觉得特别的失落。我们其实是一个没有故乡感的群体。别人都有故乡感,但我的故乡是哪儿?我的故乡就是这儿。但这儿又是很多中国人所期待的一个远方。这就有一种错位感,我没有追求过远方的快乐,而你的远方就是我的故乡。
《旅伴》:当“北京”从一个简单的地名变为了一个资源凝聚力极强的国际化的首都,您对这座城市的感情有过变化吗?
小柯:还行吧,能怎么办呢?不过我觉得北京人特别好的一点就是完全不排外,特别包容、好客。北京人好客其实是出了名的。
《旅伴》:您觉得自己有被这座城市所优待吗,或者说优越感?
小柯:我没有,我周围的朋友有。但你生活在这里有一个好处是,相比之下你可能不会太受气,不会太受穷苦,毕竟有家在这儿,有父母在身边,能够会提早看清楚很多事情。所以当遇到所谓的某些挫折的时候,也都会很合理的化解它。
《旅伴》:在这部音乐剧中,有一句话是“我们走的太快,忘了上路的理由”,您怎么解读这句话,您当初上路的理由又是什么?
小柯:我最初的理由就是我要一辈子都和音乐在一起。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随便,弹琴也行,唱歌也行,写曲也行,只要能干这个,我就觉得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儿。
《旅伴》:为什么那么爱?
小柯:这特别奇怪。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自己这一辈子最爱干的事儿,没有才奇怪,但貌似在中国教育体制下好多人都没有。等到二三十岁以后,我遇到很多朋友有择业的困难。当他们问我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奇怪,我说你喜欢干什么?两份职业,比方说一个是开出租,一个是送快递,你喜欢做什么?很多人不知道。到最后挣钱多少成为了唯一的衡量标准。干什么不重要,什么挣钱很重要。最近这些年,大家突然知道得拿一些愿景、理想、精神和价值观来包装自己从事的事儿,开始有了很多心灵鸡汤。但我觉得还是存在这个问题,你最想做什么。就像这个戏里中邱晨这个角色,年轻时候他的理想就是边走边唱,走遍全世界,当然这是一个很不切合实际的理想,他为了这个理想,要饭也是要路费的,于是开始拼命赚钱。但是最后真正到了这个层面上,欲望已经无法使他停止脚步,他也忘了当初为什么要干这个。
《旅伴》:您认为生活水平的改变对于一个搞艺术的人来说,在创作上有怎样的影响?
小柯:生活水平会影响心态,心态会影响艺术创作。严格说,我们写东西、创作一个东西的时候,都要用真心去创作,你永远首先要做一个人,一个平常的人,用平常的心态做能够引起平常人共鸣的东西。如果认为自己是一个特牛逼的艺术家,那就完蛋了。你说我就和大家不一样,我就是天才,我这个生活,我的目光,我的远方……那你写吧,写出来那就只是你的远方。
《旅伴》:您如何看待那些非常小众,格格不入的所谓的艺术作品?
小柯:我觉得真正的艺术都是可以被广大人所接受的。那些人们不敢接受的,其实就是不敢说它次。
《旅伴》:在豆瓣音乐上,对专辑都有有评分,往往中国人出专辑分就低,外国人出专辑分就高。电台也是,887这两年似乎就比974火。为什么现在年轻人越来越排斥中国音乐了?
小柯:那个不代表中国年轻人,只能代表一少部分人。前两年有一个现象,2003年之后,网络音乐四起,所有的原来的音乐人都觉得危机四伏,有一帮人出来喊倒退,说谁谁谁倒退到80年代。我那时候看这事儿看的特别清楚。原来音乐与播放平台就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比如电台、电视台。这些人大多都是从小听音乐的发烧友,否则他没有行业资格来做这个事情。他们用他们的审美推荐的音乐都是那样的一小撮。但网络时代来临之后,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突然,众多人出来选择自己想听的音乐。但其实那是大众真正开始接触音乐。有几个人在1980年就听过邓丽君的?有多少人家里那会儿就有录音机?有几个是在1986、87年就听过罗大佑和李宗盛的?甚至是在80年代初期就听过Beatles?我是在86年听到美国十大乡村音乐排行榜。所以豆瓣上这些人,就算有几百万,搁中国这个数量算什么?还是一个小众群体。但给你扔到广场上、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你听听大家都在认为什么是好音乐?你给人家放欧美的音乐,人没准儿还觉得这是乱七八糟的。我们听的都是那个!月亮啊什么的,呵呵,是吧。我们可以崇拜,欧美音乐也会影响我们。但影像归影响,到最后,即使是这批所谓的小众或者先锋,能够真正直击他们内心的,更多的还是我们自己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