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爽  《旅伴》2012年7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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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曼谷的一夜停留，让我感受到那座城市的躁动，从粉红色的报头，到粉红、亮黄的出租车，到大红色的ATM机，再到装满荧光蓝、荧光粉的TUK TUK小车，以及从7-11曼妙走出的Lady Boy……这一切都出现在那个高温的夜晚，的确惊鸿一瞥，但那色彩中的热情夹杂了太多妖艳的情愫，难免让人感觉水土不服，焦躁得透不过气来。好在，于第二天清晨，在一片安静的淡蓝色调笼罩下，我们前往曼谷北部、与金三角相邻不远的城市，清迈。当走出机场，阳光耀眼，天气晴朗，色彩依然饱和，却完全没有前一晚的不适，取而代之的是颜色间的融洽调和，鲜艳而清新，而这一番景象似乎已经在预示，接下来的几天将会闲适而美好。

1.

我们走向他的时候，透过挡风玻璃，看到这位双排车司机正在驾驶室内悠闲地打盹。我们与他之间隔着一条小路，而从车窗前走过时，他却醒来，冲我们打了一个招呼。我微笑着摇了一下头，他抿了一下嘴，目光跟着我们一起过马路，直到看不见了。在短暂的犹豫后，我们决定折返，如果价钱合适，不如今天下午就包下这辆车。

看到我们再次走来，他从驾驶座挪到副驾驶位，高兴地，非常轻快地，打开车门，下来又是一个同刚刚一样的招呼，充满友善，没有老油条式的过度热情。他开价800泰铢，最终以700泰铢成交。砍价的过程并不繁琐，不像北京秀水、红桥市场里的拉锯战，价码中水分不多，司机的底线明确。成交时，我们认为这是个合理的价格，但当结束一天的行程，我们发现这比想象中的更便宜——用不到200元的人民币的价格买了这位司机9个小时的时间，下午1点从酒店出发，第一站是素贴山，最后一站夜间动物园，中间沿途景点不时停留，最终回到酒店已是晚上10点。

当我们每到一个景点进行参观时，他便在外面等候。一出来，他总能更快地发现我们，从某个地方跳出来站到你的身边，轻扫一下头帘，露出灿烂的微笑与我们打招呼，不掺杂一句关于过长等待的抱怨，随后双手竖起大拇指，用简单的英文问我们是否觉得里面很棒。

在大半天的行程中，除了他拿出一张图文并茂、塑封精美的景点说明向我们进行简单推荐外，很难再从他身上察觉到老练的旅游小导的感觉。而那一次推荐在我们表示不感兴趣后，再没有更多的游说，继续按照我们所期望的路线将时间填满。在之后的行程中，我问他为什么清迈大学的学生还要穿校服，他似乎没有太理解我的问题或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尽管如此从略带焦急的皱眉中可以看出，他还是在努力试图解答我的疑问。

然而，这种朴素的友善并非只存在于这位双排车司机身上，我们在周末夜市的一次问路经历中以及在清迈大学的一次搭讪中也各有体会。无论是在夜市中忙于搭棚摆货的生意人，还是抱着书本脚步略显急匆的大学生，他们总会停下来，先把你的疑问解决掉，再继续自己的打算，绝不会因他人的干扰而表现出不耐烦与冷漠。

2.

来到清迈以前，便听说，微笑是来自各国的游人给这座城市的标签。

LILA是由清迈女子监狱典狱长开设的连锁按摩馆，据说这家按摩馆中的员工都曾是女子监狱的服刑人员，而开设此店的初衷，便是为了解决刑满人员的就业问题。

躺在LILA的包间里，和朋友不时聊着天，当聊到兴起处，我们便哈哈笑起来。其中一个按摩的女孩，年纪27岁上下，听到我们乐，她不明所以地也跟着乐起来，并用从顾客口中学来的中文问我们，“痒呀？”

在清迈的几天里，大街小巷中三五一步地树着公告牌，上面是竞选者的照片与编号。女孩告诉我们这是清迈市政府在进行的选举。可能是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以往在电视中看到的火热选举场面并没有出现，在这座宁静的小城中，竞选的激烈似乎也只停留在那些公告牌上，停留在竞选者或带有亲和力的微笑中，或彰显铁腕严肃的相片中。

“你会选谁？”

“1号。”

“为什么？”

“因为我家那边的路不好，他说会给我们修。”女孩的回答简单而实在，出自细节。

女孩很爱聊天，也常常笑，笑声清脆。她告诉我们，她的英语都是从她顾客那里学来的，刚开始做按摩的时候，她只会用英文说你好、谢谢、再见。

白天，在与一位TUK TUK（当地出租车）司机交谈时，看到他脖子上的金链子与腰间丰田汽车钥匙，我们好奇地想知道在这个大约90多元人民币可以吃顿双人大餐的小城里，他每月可以赚到多少钱。司机没有明确回答，只是告诉我们这里的油价并不低，这样一台TUK TUK的价格也不菲，而且做他们这行也是很辛苦的。到了这里，女孩爽快地将情况划分成两类，正常情况下，她一个月可以收入3000~4000元人民币，而在有“lot lot lot lot”多的客人情况下，她可以收入5000多元人民币，“不过我要下班很晚，会很累。就像今天，回家的时候就要12点多了。”

1个多小时后，我们离开按摩馆。进入之前，按摩馆的门前是周日夜市的步行街，熙熙攘攘，而此时街面上冷冷清清，偶有外国游客走过。地上几乎没有碎屑、杂物，若不是经历过，简直无法想象在1小时以前这里还曾摆满了小吃与各种杂货摊。

女孩笑盈盈地送我们到门口，祝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走后，身边的朋友忍不住问我，或是自问：“你说，这样的女孩会因为怎样的缘由到监狱里服刑呢？”

3.

在这座城市里，绿色的植物与鲜花比比皆是，空气清新，天空晴朗。偶尔会下一阵小雨，但无论雨前雨后都不会有闷热的感觉。路边停着一些TUK TUK，司机并不急于招揽生意，他们光着脚、搭着腿在车里小睡。在这里，最紧迫的不是抓住光阴、努力赚钱，而是享受时间的滴答流逝。

清迈，如它的名字一般清新淡雅，与世无争，一切都在默默地运转，就算是痛苦与纷乱在这座小城里都是可以被迅速化解的。就如同在2年前，因为前总理他信的原因在此发生过一次暴乱，但一夜之间，这座小城便将一切不安分的分子溶解、当清晨醒来，一切又归于平静。你偶尔可以在清扫现场的工作人员身上看到前夜的影子，此外便再无更多痕迹。

在清迈这座城市中，它从另一个角度在诠释泰国的文化，与主流不太一样，同样是关于享受与缓慢的时间，曼谷或者在普吉岛上的感受更加奢华，而清迈却更加田园与朴素。与当地的一个朋友聊天，我问他为什么泰国的Lady Boy那样著名，清迈却没有相关的表演。他被我的问题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Lady Boy很著名吗？他的反问给了我答案，至少他这个清迈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清迈的最后一夜，TUK TUK司机风驰电掣般地将我们送回酒店。站在Mea Ping酒店的房间窗前，望下去是低矮的平房，被绿色的热带植物与黑夜吞没。回想着这几天的日子，如云端做梦一般，虽然只有1小时的时差，却发觉自己慢的调不回神来。有人说，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唱的就是清迈，大概吧，至少“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这句歌词，确是对这里最好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