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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雷雨》删改版剧本(第二幕 第一部分)

(2007-11-27 01:29:04)
标签:

学习公社

分类: 猫的作业论文
改编:迟明月
审核 修改:林皎铱
 
                        第二幕

时间:午饭后

天气:阴沉,预热

地点:周公馆客厅

人物:四凤,周萍,鲁贵,鲁侍萍,鲁大海,周冲,周繁漪,周朴园

道具:沙发,椅子,妆镜台,桌子,花瓶,相框

【周萍独自徘徊在客厅,忧怒烦闷气躁,低头踱步】

【四凤上】

周萍   (看见她)凤儿!(走近,拉着她的手,推她到沙发上坐下)

四凤   (惊慌,难为情)萍,你带我去好不好?

周萍   (吃惊,干脆)不。

四凤   (着急,温柔伤心)萍,我好好伺候你,给你缝衣服,烧饭做菜,我都做得好,只要你叫跟你在一块儿。

周萍    哦,我还要一个女人,跟着我,伺候我,叫我享福?难道,这些年在家里,这种生活我还不够么?

四凤    萍,你带我走!我不连累你,要是外面因为我,说你的坏话,我立刻就走。你——你不要怕。

周萍   (急躁地)凤,你以为我这么自私自利么?你不应该这么想我。——哼,我怕,我怕什么?(管不住自己)这些年,我做出这许多的……哼,我的心都死了,我恨急了我自己。现在我的心刚刚有点生气了,我能放开胆子喜欢一个女人,我反而怕人家骂?哼,让大家说吧,周家大少爷看上他家里面的女下人,怕什么,我喜欢她。

四凤   (恳求,殷切地抽咽)萍,我父亲只会跟人要钱,我哥哥瞧不起我,说我没有志气,我母亲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恨我。哦,萍,没有你就没有我。我父亲,我哥哥,我母亲,他们也许有一天会不理我,你不能够的,你不能够的。

周萍    不,凤,你不该这样疑心我,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预备到你那里去。(握着四凤的手,无奈渴望地说)

四凤    不,我妈今天回来。

周萍    不过,我明天一早车就要走了。

四凤   (看着他)也好,那么今天晚上你只好到我家里来。我想,那两间房子,爸爸跟妈一定在外房睡,哥哥总是不在家睡觉,我的房子在半夜里一定是空的。

周萍    那么,我来还是先吹哨,(吹一声)你听得清楚吧?

四凤    嗯,我要是叫你来,我的窗上一定有个红灯,要是没有灯,那你千万不要来。

【鲁贵上,谄媚地笑,四凤忽然站起来,红脸低头】

鲁贵    四凤,你妈来了。

四凤   (喜形于色)妈来了,在哪儿?

鲁贵    在门房,跟你哥哥刚见面,说着话呢。

【四凤跑下】

鲁贵   (向周萍)大少爷,您是明天起身么?

周萍    嗯。

鲁贵    平时总是您心好,照顾着我们,你这一走,我同这丫头都得惦记你了。

周萍   (笑)你有没钱了吧?

鲁贵   (好笑)大少爷,您这可是开玩笑了。我说的是实话,四凤知道,我总是背后说大少爷好的。

周萍    好吧——你没有事么?

鲁贵    没事……您知道,四凤的妈来了,楼上的太太要见她……

【繁漪上,鲁贵一眼看见,话说一半,又吞进】

鲁贵    哦,太太下来了!太太,您病完全好啦?(繁漪点一点头)鲁贵一直惦记着。

繁漪    好,你下去吧。

【鲁贵鞠躬下】

周萍   (看了一下繁漪,怕和她同在此屋)哦。我要走了,我现在要收拾东西去。(转身走)

繁漪    回来,(周萍停步)我请你略微坐一坐。

周萍    什么事?

繁漪   (阴沉地)有话说。

周萍    说吧。(无奈恐惧)

繁漪    我希望你明白方才的情形。这不是一天的事情。

周萍   (躲避地)父亲一向是那样,他说一句就是一句的。

繁漪    可是人家说一句,我就要听一句,那是违背我的本性的。

周萍    我明白你。(强笑)那么顶好不听他的话就得了。

繁漪   (愤恨)十几年来像刚才一样的向横,把我渐渐地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你突然从家乡出来,是你,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是你引诱的我!你欠了我一笔债,你对我负着责任,你不能看见了新的世界,就一个人跑。

周萍   (有些怕她)我认为你用的这些字眼,简直可怕。这种字句不是在父亲这样——这样体面的家庭里说的。

繁漪   (气极)父亲,父亲,你撇开你的父亲吧!体面?你也说体面?(冷笑)我在这样的体面家庭已经十八年啦。周家家庭里所出的罪恶,我听过,我见过,我做过。我始终不是你们周家的人。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任。不像你们的祖父,叔祖,同你们的好父亲,偷偷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祸移在人身上,外面还是一副道德面孔,慈善家,社会上的好人物。

周萍    繁漪,大家庭自然免不了不良分子,不过我们这一支,除了我……

繁漪   (伤心)你忘记了在这屋子里,半夜,我哭的时候,你叹息着说的话么?你说你恨你的父亲,你说过,你愿他死,就是犯了灭论的罪也干。

周萍    你忘了。那是我年轻,我的热叫我说出来这样糊涂的话。

繁漪    那时我总还是你的母亲,你知道不该对我说这种话么?

周萍    年轻人一时糊涂,做错了的事,你就不肯原谅吗?(苦恼,皱眉头)

繁漪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已经预备好棺材,安安静静地等死,一个人偏把我救活了又不理我,撇得我枯死,慢慢地渴死。让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萍    那,那我也不知道,你来说吧!

繁漪   (一字一字地)我希望你不要走。

周萍    怎么,你要我陪着你,在这样的家庭,每天想着过去的罪恶,这样活活地闷死么?

繁漪    你既然知道这家庭可以闷死人,你怎么肯一个人走,把我放在家里?

周萍    你不能这样说,你是父亲的妻子,冲弟弟的母亲,我是父亲的儿子。

繁漪   (冷冷地说)这么说,你到底是你父亲的儿子。(笑)父亲的儿子?(狂笑)父亲的儿子?(狂笑,忽然冷静严厉地)哼,都是些没有用,胆小怕事,不值得人为他牺牲的东西!我恨着我早没有知道你!一个女子,不能受两代的欺侮,你可以想一想。

周萍    我已经想得很透彻,我自己这些天的痛苦,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好,请你让我走吧。

【周萍下,繁漪望其离去,满脸泪光,走到妆镜台前,扑上大哭】

【鲁贵上】

鲁贵   (低声)太太!

繁漪   (突然站起)你来干什么?

鲁贵    鲁妈来了好半天啦。

繁漪    那么你叫鲁妈进来吧。

鲁贵    是,太太!(停)刚才小当差来,说老爷催着要。

繁漪   (抬头)好,你先去吧。我叫陈妈送去。

【鲁贵由中门下,繁漪由右边门下】

【侍萍在四凤的搀扶下上场,坐在沙发上,两人亲切欣喜地望着】

侍萍   (伸手出,向四凤)哦,孩子,让我看看你。

四凤   (移到侍萍膝下,跪下)妈,您不怪我吧?您不怪我这次没听您的话,跑到周公馆做事吧?

侍萍    不,不,做了就做了——不过为什么这两年你一个字也不告诉我?

四凤    妈,我怕您生气,我怕您难过,我不敢告诉您。

侍萍    孩子,我怕你太年轻,容易一阵子犯糊涂,妈受过苦,妈知道的。你不懂,你不知道这世界太——人的心太——。(叹一口气)好,我们先不提这个。(站起来)这家的太太真奇怪!她要见我干什么?

四凤    妈,这边太太没有多少朋友,她听说妈受过教育,所以想跟您谈谈。

侍萍   (不信地)哦?(慢慢看这屋子的摆设,指着有镜台的柜子)这屋子倒是很雅致的。就是家具太旧了点。(站起回想)凤儿,这屋子我像是在哪见过似的,这地方忽然让我想起了许多事情。(低头坐下)

四凤   (慌)妈,您怎么脸上发白?(摸其手,冰凉)妈,您可别吓我。我胆子小,妈,妈,——这屋子从前可闹过鬼的!

侍萍    别怕,孩子,别怕,孩子。(声音愈低,她用力地想)

四凤    妈,您静一静,周家的人对我都很好。我先给您拿周家第一个太太的照片给您看,再给你拿点水来喝。

【四凤从妆镜上拿了照片过来,站在鲁妈背后,给她看】

侍萍   (拿着相片)哦!(惊愕,头往前倒)不,不,我头晕,我想喝水。

四凤   (慌,掐着鲁妈的手指,搓她的头)妈,您到这边来!(扶鲁妈到一个大的沙发前,鲁妈手里还紧紧地拿着相片)妈,您在这儿躺一躺。我给您拿水去。

【四凤在桌子上拿水】

四凤   (持水杯,向鲁妈)妈,您喝一口,不,再喝几口。(鲁妈饮)好一点了么?

侍萍    嗯,好,好啦。孩子,你现在就跟我回家。

四凤   (惊讶)妈,您怎么啦?

【繁漪上,两人站起】

繁漪   (向四凤)你把老爷的那两套雨衣都拿出来,问他要哪一件。

【四凤应着话下】

繁漪    哦,(吐一口气,向鲁妈)这就是四凤的妈吧?叫你久等了。

侍萍    等太太是应当的。(低头行礼)

繁漪   (向鲁妈)坐下谈,不要客气。(自己坐在沙发上,鲁妈坐在椅子上)我知道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一见面,彼此都觉得性情是直爽的,所以我就不妨把请你来的原因现在跟你说一说。

侍萍    太太,如果四凤有不检点的地方,请您千万不要瞒我。

繁漪    不,不,(又笑了)她很好的。我只是说说这个情形。我自己有一个儿子,他才十七岁,这些天我就看着我这孩子奇怪,谁知这两天,他忽然跟我说他很喜欢四凤。

侍萍    太太,请您不必往下说,我都明白了。

繁漪    鲁奶奶,我也知道四凤是个明白的孩子,不过有了这种不幸的情形,我的意思,是非常容易叫人发生误会的。

侍萍   (叹气)今天我到这儿来是万没想到的事,回头我就预备把她带走,现在我就请太太准了她的长假。

繁漪    那么,也好。

侍萍   (自语)凤儿,我的可怜的孩子!(坐在沙发上落泪)天哪。

繁漪    不要伤心,鲁奶奶。如果钱上有什么问题,尽管到我这儿来,一定有办法。好好地带她回去,有你这样一个母亲教育她,自然比在这儿好的。

【周朴园上,鲁妈神色惊慌站起来】

朴园    繁漪!

【繁漪抬头。鲁妈站起,忙躲在一旁,神色大变,观察他】

朴园    你怎么还不去?

繁漪   (故意地)上哪儿?

朴园    克大夫在等着你,你不知道么?

繁漪    克大夫?谁是克大夫?

朴园    给你从前看病的克大夫。

繁漪    我的药喝够了,我不预备再喝了。

朴园    那么你的病……

繁漪    我没有病。

朴园   (忍耐)克大夫是我在德国的好朋友,对于妇科很有研究。你的神经有点失常,他一定治的好。

繁漪    谁说我的神经失常?你们为什么这样咒我,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我告诉你,我没有病!

朴园   (冷酷地)你当着人这样胡喊乱闹,你自己有病,偏偏要讳病忌医,不肯叫医生治,这不就是神经上的病态么?

繁漪    哼,我假若是有病,也不是医生治得好的。(向饭厅门走)

朴园   (大声喊)站住!你上哪儿去?

繁漪   (不在意地)到楼上去。

朴园   (命令地)你应当听话。

繁漪   (好像不明白地)哦!(停,不经意地打量他)你看你!(尖声笑两声)你简直叫我想笑。(轻蔑地笑)你忘了你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人啦!(又大笑,又饭厅跑下,重重地关上门)

朴园    来人!

【仆人上】

仆人    老爷!

朴园    太太现在在楼上。你叫大少爷陪着克大夫到楼上去给太太看病。

仆人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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