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散文) (原文照发)
(2014-01-03 16:5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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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家居 |
分类: 原创文学作品 |
火盆不准拎,北风却依旧呼呼地刮。那个冷哪。怎么办哩?
母亲先是从建筑工地上,给我找来了一对帆布手套。帆布手套的指头臃肿肥大,没有弹性。手指伸进去,空空荡荡,特别不灵活。记笔记,写作业,不摘手套,字就写得歪歪扭扭,象蜈蚣虫一样难看。一旦将手套摘了放在一边,字倒是写顺了,但小手又会被冻僵。已经生了“麻皴”的手背,会隐隐看到裂口深处红红的嫩肉,让人特别难受。
母亲又想办法,从外面弄来了白纱手套。
白纱手套,弹性十足,洁白有型,戴在手上,感觉比帆布手套,不知道强了多少倍。那时候,在班上,哪个同学能够戴上一对白纱手套,就会在大家羡慕的目光里,象检阅军队的领导人一样,迈开得意的步子雄纠纠地走道。那份骄傲的劲头,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俗话说,有一利必有一弊。白纱手套漂亮灵活,熨帖。但却一点不耐脏。戴在手上,就算特别小心翼翼,不去接触泥土和脏东西,但课桌上的灰尘,和不经意接触到墙壁或别的东西,都会留下深深的黑印子。脏了,黑了,当然可以洗。只是经过揉搓清洗的白纱手套,已经无法回复先前的白净,发黑,发黄,还会缩水。多洗两次,就不好用了。
冬日漫长,几双白纱手套用下来,代价可是不菲哩。
母亲于是心痛起来。记得一个冬日的晚上,母亲坐在火炉边,从布袋子里拿出了圆圆几团红、黑、蓝几种颜色的细毛线。还拿出了几棵长长的尖尖的毛线针。母亲叫我将已经变形的白纱手套摘下,然后,细细地比划来比划去。
我问母亲,这是干嘛呢?
母亲说,别乱动,我给你织一双毛线手套。
灯下,母亲全神贯注地穿针引线。就象电影里见过的织女一样,母亲一边织,一边比划。毛线断头了,细心地结好线头,用剪刀,轻轻修那细小的旁须。随着母亲灵巧的双手不停穿梭,渐渐地,我看到了指头的形状,手掌的形状,三色毛线,慢慢编织成漂亮厚实的手套样子……
呵欠连连的母亲,终于将一双柔软暖和的混色毛线手套,戴在了我的手上。这手套,比起白纱的厚实温暖,柔韧和灵活程度,也一点也不逊色。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母亲织的毛线手套,手指头处竟然没有封口,戴在手上,除大拇指勉强被包裹完,其余四个指头,有一个骨节,露在了外头。
你怎么给我弄个破洞的手套?我问母亲。
母亲轻轻碰触着我露在外面的指尖,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呢,嗯,不错,你戴两天,就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了。母亲说。
第二天,我戴着毛线手套去上学。开始,感觉有些不习惯,总觉得露在外面的指尖有些冷。但慢慢地发现,这手套,不管是记笔记,写字,还是上体育课,做运动,甚至参加劳动,都可以戴着。双手即温暖,又灵活。另外,杂色的毛线手套,比起白纱和帆布手套,粘灰尘也不太看得出来,特别耐脏,连续几天戴在手上,也感觉不到变脏的样子。
这双温暖漂亮的杂色毛线手套,陪伴着我,安然度过了好几个寒冷的冬季。那些戴着白纱手套的同学,对我的手套羡慕不已。曾经有人想用两双白纱手套给我对换。我的回答是,别说两双,就算你再多加两双,我都不跟你换。
如今,经济宽裕了,冬日里,买双皮手套戴戴,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每到寒天冻地的时候,我总会回想起母亲曾经给我编织的那双露出指尖的毛线手套,想起母亲在火炉边,编织手套时,专注、慈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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