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痴年记录（17）

      母亲这些天比较平和。

      与往常相比，每天外出时母亲不再背着手，而是杵上了拐棍。在家里，她依然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清醒的时候能够拉些家常往事，糊涂的时候洗脸不知道用手帕、洗澡不晓得换内衣。

      周六带她吃了早餐后，她一个人在外面走了一阵后，就呆在垃圾中转站不动了。我说那里脏，不要呆在那里。母亲说有几个矿泉水瓶子，她要捡起来。我说不用捡，也不必捡，怕摔倒，又脏。母亲说，这瓶子多少也能卖几分钱啊?我笑着说，你现在不缺钱，不要捡。母亲却很固执不肯移动，直到另外一个邻居捡走垃圾瓶，才肯作罢。

      周六下午，母亲又提着肥料往房屋后面走去，我说你干啥去啊？母亲说，种菜！我笑着说，土都没有了，哪里的菜？母亲也不说话，自己继续蹒跚而行。我怕她摔着，跟着前进。走到屋后，又一小水沟挡着去路，坎上长满草，母亲望望草，又看看我，无可奈何地跟我回家了。

      到了晚上，母亲一个人又在外面溜达，遇到几个族人，说明天还要去坡上种菜。再不种菜，家里就真的没菜吃了。族人跟我们反馈信息，要我们提防一下，免得生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