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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怀一画画
孙以煜

见过怀一画画——

扯过一张2尺长方裁好的宣纸，稍作思量，笔和墨就毫不犹豫地在上面运转了。象写着的字，作着的文章。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念想的拖累，只肖刻把时间，画儿就款款地出来了。

见他画画时，有几位年轻的艺术家围着，雪华告我，这都是《藏画导报》的主笔，可他们看怀一画画，都带着一脸的专注，俨然面对一位道长。怀一见我们进来，简单地打个招呼，笔没有停，嘴上却道出缘由：“看着戊子年就过去了，年根闲出些许兴致，给每人画上一幅，你们先坐。”

雪华与怀一交往多年，很少见他作画。自然舍不得坐，也围了上去。

怀一画画的这个地方，叫“二月书坊”，就在北京北四环千鹤商务楼里。300多平米的格局，不事装潢，却极尽了装潢。水泥地板，光滑平整，踩在上面，心里很是踏实。墙，普通的白。陈列的尽是老画——小小的画幅，却用了硕大的画框装帧，辅以书橱与竹子、芭蕉，相映成趣，典雅精致就显现了出来。

据雪华讲，怀一本姓武，曾写小说，获山西文学奖，14年前到京城，先后在作家出版社、中国艺术研究院做编辑。再后来，便开了“二月书坊”，专门出版国画和艺术图书，每年，经他策划出版的这类图书有百余种，影响很大。学华还介绍说，怀一主持着二月书坊的出版事务，画画似乎不很经意，但于画，怀一却是有着童子功的，小时候他随外公郑选学书，郑选是民国时书家，书又是中国画之本源。有本在身，于画则无师自通了。

稍长，怀一作了文，画画时间很少，但他却并没有放弃画画，常常在笔墨中游戏一番，但多数时间花在了研读前人的理发章法上，因此，动笔不多，却笔笔经意。

说这话时，怀一已经画完了一幅，却从裁好的纸中又扯出一张，说，给雪华也画一个。说着，笔已经落到纸上，只见，菩提、莲蓬、达摩，像谙熟于心的唐诗宋词，心到手到。画毕，又扯过一张宣纸，抬头看了我一眼，说，给这位新朋友也画一张！稍作思量后，嘱身边弟子取一壶来，以为他知道我在俄罗斯卖茶，要画个茶壶给我，却见他摇了摇那壶，对着一个磁盘倒出一汪茶汤，茶汤气味浓酽。他却神秘地不动声色，先画了树，又画了人，人身边有茶壶和碗，末了，才见怀一将那笔，探到茶汤里，饱吸之后，将笔头款款地在人脚下涂抹。那茶汤的颜色，就成了土地的颜色，那站在土地上的人，就有了仙风道骨。最后，换笔，沾墨，落款，钤印。这时我才注意，那画中的人盘了发结，披了长衫，是个古人，并且是叫陆羽的，我才知道他的用意。

看怀一画画，看了还得了，心中自是欢喜。当着怀一说了我的那幅画好，过几日见到雪华，又说他的那幅达摩图更好，雪华忍俊，索性把达摩图一并送了我。雪华虽然开着有君堂画廊，并不多见怀一的作品，但想，凭他与怀一的交情，再得还有机会，也就不推辞了。拿了画，以最快的速度裱了，装了，悬挂于厅、室。奇怪的是，自从那画挂出来之后，每每品读，都有一种宁静。便想：怀一一定是通了神的，不然，那画何以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便想，怀一的画，僧、道、名士居多，是否与他出生的那个有大佛的城市——大同有关……

这些仅仅是想象而已。如今，因了怀一对书画的领悟与认识，他的“二月书坊”，已经成了当代文人书画的重要平台。怀一创办《藏画导报》和《画风》杂志，也成就了怀一在中国新文人画的身家和地位。没有了俗事的拖累，怀一的画儿也渐入佳境，与出版的事一块儿，散淡成一汪净水，清净了，也快乐了。

这就是看看怀一画画，看出来的情由。记下，时值09年岁末，于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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