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提起洋葱，很多人会想到杨宗纬那首同名歌曲。歌词紧扣洋葱的特点尽情发挥，“如果你愿意  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  你会发现  你会讶异  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  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  你会鼻酸  你会流泪  只要你能听到我  看到我的全心全意……”真是自带伤感buff。而我对洋葱第一次印象较深的，则是在生物课上，用显微镜观察洋葱表皮的鳞片细胞。当我笨手笨脚地调好镜片，鳞片表皮细胞清晰地显示在我的眼前时，真是心花怒放。

    洋葱，名字带个“洋”字，有些地方还叫它“胡葱”，又胡又洋，当然是外来蔬菜。它的原产地是中西亚，后来传入埃及、美国、日本，经过漫长的时间和路线，才又传回亚洲的中国。由于其出色的调味能力，很快得到广泛认可与种植。正因为它强烈的气味，有人爱，有人厌。我基本是后一阵营里的，它的气味刺鼻，有辛辣却不是辣椒的火辣，带葱香又不是大葱的清香，也发甜更不是水果的酸甜，而是一种复合型的怪味道，辨识度极高。还没吃先对眼睛来一场伤害，吃完后又对别人的鼻子来一场恶击——它体内的含硫化合物挥之不去，自己不觉，他人掩鼻。所以就有了那一传言：在拍摄巨片“乱世佳人”时，男女主角场上浪漫甜蜜，场下相互憎厌，双方都在想办法恶搞对方。所以，在进行那一场天雷地火的吻戏前，克拉克·盖博特地吃了洋葱。

                                                   二

    一颗出色的洋葱，形状完整，表皮光泽，切开后排列整齐，水分充足，气味新鲜浓郁。这样的洋葱，大厨点头，可以入菜了。

    切它的时候，要格外注意辣眼。它的蒜氨酸通过催泪因子形成了对眼睛的刺激，悄无声息地挥发，润物细无声地将你包围，当你开始觉得辣眼流泪的时候，它早已占领了厨房的每一寸空间。有很多方法号称可以避免辣眼，冰冻再切，菜刀蘸水，油烟机开最大……效果都一般。甚至还有人说嘴里含一口水，切洋葱就没事，真是匪夷所思。

    洋葱入菜，生熟均可。生吃，在西方主要是摆盘、沙拉、汉堡或三明治，清脆提味。熟吃方法更多，最著名的就是法式洋葱汤——王安忆在《长恨歌》里写过一个细节：红房子西餐馆里，女儿要点牛尾汤，尝遍世情的妈妈劝阻道，说起来自然是牛尾汤名贵，可那是在法国，专门饲养出来的牛，这里哪有，不如洋葱汤，是力所能及，倒比较正宗。看到这里，我不仅叹服，而且对洋葱汤的滋味，平白地有了向往。

    还有炸洋葱圈。聪明人煎蛋时有妙招，先在平底锅放一个洋葱圈进去，然后把鸡蛋打在圈内，便得到一个圆满可爱的煎蛋。至于洋葱，当然也可以一起吃掉咯。

    洋葱土豆饼，洋葱牛肉丸，罗宋汤，洋葱咖喱鸡（或咖喱牛肉）……这些菜肴里，洋葱主要起解腻清口的作用。此外的烤洋葱和洋葱榨汁，那得是真爱才能一试吧。

    换成中式烹饪，洋葱立即百变百搭。凉菜里主要与木耳搭配，堪称血脂杀手，健康得任谁也挑不出毛病。还可以与芥末凉拌、拌三丝、拌白菜丝、拌黄瓜丝、拌萝卜丝……几乎可以与万物相拌，对谁都友好，不夺味、不走味，主打一个爽字。

    熟吃，原则是宁生勿熟。即宁愿刚刚断生，切勿过头软烂。至于菜谱，谁家都能做几道：洋葱炒鸡蛋、炒肉丝、黑胡椒牛肉、炒腊肉、炒猪肝、炒青椒、炒虾仁，都开胃下饭。烩菜里也可以放洋葱，对老人小孩很友好。还有人切碎了与肉馅包包子饺子，一样香气扑鼻。

    我怕生洋葱，但接受熟吃，最喜欢的做法，是母亲做的洋葱炒饭。不管我多晚到家，只要嚷着要吃，母亲都会马上行动：洋葱切得碎碎的，热油锅里爆到微焦，炒匀的鸡蛋，切碎的腊肠，不软不硬的隔天米饭。盐和生抽，鸡精，加一点点蚝油……这一碗炒饭的灵魂是焦香的洋葱碎，而它的秘诀，则是母亲的爱和那双温柔的手……

                                                  三

    早就知道洋葱在新疆叫皮牙子，也早就发现了小时候的洋葱多是红色扁圆，现在的洋葱大部分是黄色正圆。品种不同，味道有差异，适合的做法也不同。我还是喜欢紫皮的，原因只有一个，做菜好看。反正我家做洋葱，战斗主力还是娃他爸。他血脂和血糖都有些高，我也就经常做给他吃。一次买错了，把号称水果洋葱的甜洋葱买了回来。可想而知，那顿饭他吃的多么别扭。

    更别扭的是前一阵的新闻报道，一位女士被分手，伤心之下给前男友寄了一吨洋葱来报复。网友们很欢乐，纷纷表示如果前男友爱吃洋葱，这不是正中下怀吗，只是苦了快递小哥……

    洋葱是一种有个性的蔬菜，并不是开始那首歌里唱的“永远是调味品”。它能当配菜也能胜任主菜，它特殊的“辣眼”能力上了很多文学作品，如桑德伯格那句名言，“生活就像洋葱，你一片片地剥开，总有一片会让你流泪”。还有那脍炙人口的小故事：母亲擦着眼泪做饭，孩子们看到后十分内疚，认真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事了让母亲伤心。当他们带着歉疚去问母亲，母亲笑着说，“啊刚才我在切洋葱！”

    这个故事在我家，有不同的翻版：我同样在擦着眼泪切洋葱，四岁的儿子看到了，担忧地问我为什么哭，我指着那盘洋葱丝说，“洋葱害的！”说完走开，干别的去了。一会儿儿子跑来说：“妈妈，我给你报仇了！”我莫名其妙地问他，“什么报仇了？”儿子挺着小胸脯说：“洋葱害你哭，我把那些洋葱全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