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析读之中道、庸道
(2022-06-15 07: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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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儒学文化历史教育杂谈 |
分类: 《大学》、《中庸》析读 |
4、“中庸”之中道即察乎两端而用于中(适):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从观察身边的言行做起,以去恶扬善之心,察乎极端而用于中以待人、治民,这就是舜帝追求统筹兼顾的智慧。孟子有云:“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此皆极端之道也;中道者,察乎为我、兼爱而用于儒家仁义之道也。仁者,孝亲为大而后推及他人也,即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义者,尊贤为大而后协德修守,是非笃于利家国天下,亦利身之大者、远者也;故云“为我”、“兼爱”两兼者也,既非纯于利己,亦非纯于利人,既不枉己也不伤人,此兼顾人人之性得舒而并受化育之道,故曰:中道也(若使人人之性得舒其正而并受化育之全,就可谓中适了)。中道,必以欲求先施、不欲勿施之心,方能求得其适,即中适(此亦庸道之一也);若以自智之仁求中,往往失于适而不自知,一旦失适渐远,也就逐步背离中道了,遂徒有中之名而失中之实,故曰“以己为度者,无以自通彼量。浑四游而干五纬,天道弘也;振河海而载山川,地道厚也”。明太祖朱元璋染于理学,登基后总以自智为适,遂强己夺人、颇失于中,洪武十五年,马皇后疾甚,帝求良医,后谓帝曰:“死生,命也,祷祀何益!且医何能活人!使服药不效,得毋以妾故而罪诸医乎?”马后此语,意在舍己全人,亦非中道,盖知帝之自智成习,而欲挽之而匡回于中也;若两者(强己夺人与舍己全人)相合,则近中道矣。君子执善而守中:对人,和于中道而不附势摇摆;对道,周于行而不变于志,此君子之所以为强也,“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矫者,正也)”其中,“和而不流”,指人际关系;“中立而不倚”,指立身;“国有道,不变塞焉”,指开明时代,周畅于道之所行;“国无道,至死不变”,指昏暗时代,自身坚守于道;故君子之强不在于力而在于中道之维护、之笃定。
仁政之中道不是光顾于百姓,也要兼顾于国、君;仁义之中道不是爱人无差等(爱人无差等是墨家兼爱之道),而是爱亲为先为大、再推及他人。关于仁政之中道,《孟子》录有:许行言:“滕君则诚贤君也。虽然,未闻道也。贤者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今也滕有仓禀府库,则是厉民而以自养也,恶得贤?”要求君王亦耕而食、国家无仓廪府库,亦失于仁政之中道,此枉君灭国之道,焉能兴民、安民?故孟子曰:“从许子之道,相率而为伪者也,恶能治国家?” 关于仁义之中道,如晏子好仁,尝言:“自臣之贵,父之族无不乘车者;母之族无不足于衣食者,妻之族无冻馁者,齐国之士待臣而举火者三百余人”;宋钱公辅论之曰:“晏子之仁有等级,而言有次第也;先父族,次母族,次妻族,而后及其疏远之贤。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晏子为近之”。孟子所谓“君子之於物也,爱之而弗仁;於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是说爱物过分就有乏仁之忧;仁民过专就有疏亲之患,故强调由亲亲而仁民,由仁民而爱物,如此把握次第,方能持中(即对亲亲、仁民、爱物三者皆能把持正确的兼顾方向。否则,疏亲而仁民是无源之水,必邀誉而伪;失仁而爱物是错置本末、轻重,必以小丧大)。夷子以为儒家讲仁义是爱无差等,孟子驳之曰:“夫夷子信以为人之亲其兄之子为若亲其邻之赤子乎?彼有取尔也。赤子匍匐将入井,非赤子之罪也。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护保赤子之心源于人性(贤性本原),爱亲为大之情源于一本,两者必然共存,不可替代。因人性而否定一本,实际仍是枉己之道;以一本而弃弘人性,则仍成极私之道,故皆非中道。仁义中道的层次源于人性的亲亲疏疏而差之有度,对人之度、于己亦然,施仁之度厚、教义之责深(故曰中),目的是彼此兼顾而有稳定恒持之度,使人人之施亦能返于人人之得,类如:我不欲以爱己子之度爱乡人子,故亦不可求乡人以爱己子之度爱我子;我不欲以爱己子、乡人子之度爱陌生人子,故亦不可求陌生人以爱己子、乡人子之度爱我子,此人亲疏之本性也。然而,可期乡人以我爱乡人子之度爱我子,可期陌生人以我爱陌生人子之度爱我子。如此,人人皆得亲之爱、乡人之爱、陌生人之爱;人人亦以此度爱其亲、爱其乡人、爱陌生人…。其度,因人人共识而正名者,即可谓之德(蕴含的品性特征)、礼(源于品性的行为规范),君子笃行而率导于民。而仁政中道则以兼顾之广与适为度,故既以亲贤尊贤为大为急(以弘道正俗),又以民生为本为先,且尤重恤孤寡、赈灾穷(使仁爱普及);同时,君王(君子)为政之中,应对所有百姓等距而无亲疏、远近之异(包括贤、不肖的评价认定,亦必以全民平等为前提),故须“中天下而立”、“允执厥中”;这是在上者须率先主动为仁的治道责任(“为民父母”的责任),“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此之谓也。可见,仁政之中是以弘扬仁义之中为基础的全民化扩展;孔子亦尝言“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则说明了以仁为政,也是君子成身的过程。
君子行贤性的特点是由己付出以达人,达人远,遂得民从而秩序成,故终以达己,故曰:“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行远者,修成性而达人远,亦终以达己也;必自迩者,立德修身,以己达人始也);如舜帝执善不放、行贤以远,终得人人之亲容和报偿,故必得其位、其名(但这是唯君子为能的中道,一般人则希望由己付出达人后,人即能达己,否则就认为是枉己而非中道,往往等不到远而达己就放弃了,所以,能否普及贤性、形成崇尚仁义的秩序在于君王、国家的主导垂范和社会的涵养鼓励,这也是需要礼制激励的必要性)。行不肖性则相反,索取于人以达己,取于人者多而终被人所取而无守于己。所以,象舜帝这样自孝亲始、行贤性以待天下人者,大德之人也,必得其位、其禄、其寿,而天下人共同保之、飨之: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言而民信、行而民从,故曰必得其位、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远怨而无横祸,必得正命之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故大德者必受命”(舜自大孝始,仁及他人,而返得人人之亲容,故终得其位,得其禄,得其名,得其寿,皆因其大德也),当然这是在君王实有志广土众民、提升国力的前提下说的,核心是必贤德居上,才能国强。所以,“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因贤性的社会人属性;虽以付出始-故曰暗然,但终利于人人使社会安宁和谐-故曰日彰),“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因不肖性的个体人属性;虽以索取始-故曰的然,但终使己无所守、害人害己使社会动荡混乱-故曰日亡)。
中道为上下、彼此兼顾之道,兼顾得当即为中适。其度之适当,则要求地位越高、权力越大者,越须向下倾斜,主动兼顾于下(即对主动求适的责任并非人人平等),这是在上者的职责决定的(在下之民则没有这个责任),是以对上下治身,董仲舒有“以自治之节治人,是居上不宽也;以治人之度自治,是为礼不敬也”;对百姓狱讼,孔子有“与其杀不辜,宁失有罪”;而《彖》以“损上益下”为益;遂有路温舒谏宣帝涵容诽谤:“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凰集;诽谤之罪不诛,而后良言进。故古人有言:「山薮藏疾,川泽纳污,瑾瑜匿恶,国君含诟」”。但这种倾斜与涵容的本质是重视一国、一地的整体利益要远超在上者自身的个体利益,故对于指向自身的各种非难,要能从大局考量,并非以恕恶为宽(如唐德宗所谓“人君之体,务于含垢”的以恕恶为推诚,则就走向贤不肖莫辨、中奸相混的极端了)。把握中适度的原则,对个人而言,主要以欲求先施、不欲勿施的推己及人之道,再结合先贤总结和历史积淀的其他不变定理(庸道)以精求其适;对国家而言,在运用这一方法的同时,还须辨仁义之远大者遵笃,所谓“合天下之心以为心,公四海之利以为利”;两者的本质是相同的(具体详见:5、庸道,7、治国应恪守的中庸之道)。中道在推行运用上,又类于不可因噎而废食、惧溺而远水,既要清晰正道之必行、不求苟安,也要防患佞人假其道作奸,但毋以小虞而妨大道也。唐德宗经奉天之乱,颇以诚信致害为言,陆贽遂谏曰:“臣闻人之所助在信,信之所本在诚。一不诚,心莫之保;一不信,言莫之行。…陛下可审其言而不可无信,可慎其所与而不可无诚”(并强调了无诚信之害:“所谓民者,(似)至愚而神;夫蚩蚩之伦,或昏或鄙,此似于愚也,然上之得失靡不辨,好恶靡不知,所秘靡不传,所为靡不效。驭以智则诈,示以疑则偷;接不以礼则其徇义轻,抚不以情则其效忠薄。上行则下从之,上施则下报之,若景附形,若响应声。故曰:「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不尽于己而责尽于人,不诚于前而望诚于后,必绐而不信矣”)。这里首先须明确诚信正道之必行,然后要审其言、慎其所与,查考其实,才是诚信之中道;德宗前之轻信、后之弃信,皆非中道。清代对流民入土著而相杂互疑的管理,秉持“虑其滋事则严为之防,悯其无归则宽为之所,要皆以保甲为要图”的政策,可谓近中道焉。
中适之道闻之易而用之难,其难在于对适用至广的范围和至精的变化的中适度的把握;所以说中适之道广博而精微,一般人能知其理而动于心,此所谓道不远人,任何人都可修之,故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但若究其至精,则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行:“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其中,“不知”是指天地之间的知识广博精深,欲把握至深、至要其难度之大;而“不能”行,是强调在至广泛的范围和至精微的甄别(即“致广大而尽精微”)时,要判断仁义之大者,即明辨是非,是非常困难的,即便圣人也有所不能(必须能够“极高明而道中庸”;即便如此,不少决策也要等很多年后才能明确当初决策结论的对错;这是因为有些证据当时未现,却随发展才日益显现和突出,并对当初决策的影响不断增大,此时就须重新评估和调正当初的是非认知,但这既不说明当初决策是错误的,也不能认为当初的是非认知仍然正确,前面的决策与后面的调正在是非认知上的不同,是运用相同的价值观准则在前后证据不同之下的结果,前后贯一不变的取舍标准唯在相同的德与道。这也反映了是非的相对性的另一种情形)。所以,德道内涵须清之又清,才能辨求是非之精,而不受惑于似是而非;故孔子“恶郑声”,恐其乱雅(乱之云者,似是而非之惑也);孟子言五穀不熟“不如荑稗”,以其未善而含非也。《吕氏春秋》尝论似是而非之惑,曰:“使人大迷惑者,必物之相似也。玉人之所患,患石之似玉者;相剑者之所患,患剑之似吴干者;贤主之所患,患人之博闻辩言而似通者。亡国之主似智,亡国之臣似忠。相似之物,此愚者之所大惑,而圣人之所加虑也,故墨子见歧道而哭之”,并总结有“辩而不当论,信而不当理,勇而不当义,法而不当务”之四不当。其所谓“似”,如似有德却不能清厘正本,似兼顾却背离广泛、长远之和者也;是以仁施于近小,中用于失适,就难免像“惑而乘骥也,狂而操吴干将也”;关键是此类治身、治事之道极具迷惑力,使人很难辨别,哪怕是贤德之人也会出偏出误,所以书中断言:“大乱天下者,必此四者也”。欲辨清似是而非,首先在德道清晰,德道既清之下,还须笃之能定、用之拔贤;贤才既备,还须知贤尊贤,拔而能任、不为谗毁,并配合广泛的察征与兼听,才能凡事使仁德循本而立、中道辨适而行;“昔齐桓公问管仲害霸之事,对曰:「得贤不能任,害霸也;用而不能终,害霸也;与贤人谋事,而与小人议之,害霸也。」”管子所论非仅害霸,而是损害所有强国之道的落实,所谓得贤不任是指为君者与贤者价值观有所殊途,故不能任;用而不终是指为君者执德不弘、信道不笃,故易于更张;与贤人谋而与小人议,则因不知贤之所以为贤、小人之何以为小人,陆贽尝论:“为小人者,不必悉怀险诐、故覆邦家。盖以其意性回邪,趣向狭促,以沮议为出众,以自异为不群,趋近利而昧远图,效小信而伤大道,况又言行难保,恣其非心者乎!”是说小人未必皆心怀险诐、专私废公之类,其言行亦求出众与不群,颇有淆贤的似是而非,但以其意邪趣狭,必趋近昧远、效小伤大,何况其沮议之言、自异之论,终难以付诸行(付诸行亦难有其言的效果),只是恣其非心而已。人君以此断贤人之谋,岂非大惑哉?然则其意邪趣狭能以明德之深而识,其趋近昧远、效小伤大可以笃中适之精而知,故明德道之精与守笃之坚相维,守笃之坚又是辨贤知贤以至尊贤的阶梯,真明何以为贤也才可能清晰何为小人;在每一步(立德、守笃、拔任、决策…)的似是而非辨析中,还须时刻铭记儒家的灵魂准则:能群与长远。
5、庸道:既是使中道能恒于适的方法,也是君子为人处世应恪守的万古不变之定理(庸之不易,源自人性的万古不变;任何时代,若欲构建能群的社会秩序,皆须遵行的定理,谓之庸道)。庸道基于长远和全局,能精理万物兼顾并育之道而广其互助不害,调节兼顾并行之道而久于相顺不悖,故能促成更深层次的能群;不论时移世易,庸道能与诸时代之道皆并行,而助其有成也(不相悖本是得以并行相容的前提,枝末以兼顾调和,也为护本、强本,此之谓“道并行而不相悖”,如《吕氏春秋》、董仲舒对道家理念的援入与调正)。所以,庸道是把握万物并育、上下兼顾的中道之适,使其养育、抑害皆得恒久之度的理论依据和方法;而且随着人类认识的提高,探索发现和掌握的庸道也会不断深化细化,因而使中道更充于并育不害之广,精于养育抑害之适的内涵(包括不断探索和掌握的自然规律,即天地自然之庸道,以逐步求精于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并育不害,即实现天道之中庸)。此熊赐履所谓“圣贤之道不外乎庸,庸乃所以为神”者也。
施诸己愿者方可施于人,人己同愿(即所谓欲求先施,不欲勿施);故立德、举政,应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前代,建诸天地,以察辨仁义之远大者遵笃为是,此庸道一也。这既是判断中道之适,即中适的原则方法;同时,欲求先施、不欲勿施不仅在心态,还包括运用儒家的基本是非辨别之法,即“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前代,建诸天地”(即文中所称:察征考建),以清晰其所施、所止之内涵:“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不欲勿施之止);君子之道四:所求乎子以事父,所求乎臣以事君,所求乎弟以事兄,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欲求先施之施),故“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这里一方面是说,在言行的行为上,要表率于下,即以欲求先施之心,先行尊亲之道以表率于子、先行敬兄之道以表率于弟、先行事上之道以表率于下,先以己之所求施于朋友,否则所求于子、弟、下及朋友者,不得也;另一方面,在言行的理念是非上,这些表率言行是否得当(是否能起到引导带动作用),关乎为子、为下者是否能悟其义、诚乎心而恒于行(这是更重要的内涵问题),则须在自身处父子、君臣、兄弟、朋友之道时,从明乎善而诚其身做起(意诚、心正也),将自己所施于父母、朋友者,以换位思考的心态,察征父母、朋友的互动反应,来判断自己的言行是否得当,并调整使之达到自己的初衷;如此,亲悦其孝、友信其德,则才可能获乎上(获者,上对下的贤德之识、能力之任也;子曰:“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这是以儒家贤德居上的选拔体制为前提的;倘若在上者失德弃道,则以责、谏求匡正,如能听纳亦可谓获乎上者也;若冥顽而不见听纳,则既可没身而争,亦可默、可去矣);得以获乎上,是四方百姓能听而信之、动而从之的开始,故才可能治民。这里注意,欲求诸己,先施于人,是表率而施的儒家絜矩之道,故“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需要逐渐弘扬普及才能达己(得偿所求);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则是换位量己的儒家仁恕之道(详见“四、儒家教化的特点”之第九)。
同时,这种从对方的道理、反应和互动上,详察出自己的思行是否得当的原则,是为君、为上者考察自己立德、施政是否有偏、有失的探寻中适之基本方法,也是儒家之恕的体现(如刘邦之释蒯通、吕不韦之恕郑国,皆不强一己之理而亦换位对方之理)。以此方法,从身边五伦而推及他人,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能通过察征于周边之人的互动反应而做出调整,使之符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庸道规范,才能获得广泛的认可和支持以使所行有成,即所谓“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言行与反馈相维互动之审慎,以能达秉德之初衷也)。如能谨行于此,察己之言行(措施)的理念是非,皆顾周边众人之征(互动反应),则可进一步做到知天知人,而能正治道之是非,故可为君子而率民矣,“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此处的“君子之道”是指君子判断事物是否合于仁义、顺于民心而应笃定的方法,亦包括儒家的是非辨别之法,总结起来,即能成为君子所应秉持之道)。其中,“本诸身”不仅是说立德以修身为起点,而且更包含凡事有不虞则应先反省自身(的德、政)的含义(即欲求先施、不欲勿施之类,亦即孔子的“反求于己”,及孟子的“君子必自反”);“征诸庶民”强调的是察征于民的互动反应(以补德之失,以纠政之偏)是判断是非的核心;“考诸三王”、“建诸天地”则是要求还须以考察借鉴前代兴替的各种经验、尊重恪守各种客观规律作为佐助,以此形成辨别是非之精的基本方法;只有行于此方法,并按照“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本末顺序,才可能辨别出并育不害的范围和精度,也就是民心的广度和深度,而择其更广、更精者,亦即仁义之远大者为是,从而使君子笃行德道能至精至广、为政举措能尽量得当;如此,因能以诚把握人性,进而掌握了稳定的社会秩序之建设准则,故君子行而为天下法、言而为天下则,就是在“尽(明)人之性”的基础上,赞人人之化育而“与天地参”了,“是皆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运”者也。其中,对君民、上下之利害关系,察征考建得越全面、细致(民意涵盖越广、体察越深),越能近于仁义之大者,也就使治道措施所秉持中适之度越精(故在同一德道之下的清厘是非,实际就是探求中适之适的广度和精度,这也是孔孟儒学的是非辩证原则:德生于性而道用定理,两者皆有定数且人人能明,道助德之精广而量择更善的辩证,能使是非结果有广泛的认同)。确定是非如此慎重,是由于治乱存亡之始微如秋毫、难以悉辨:“使治乱存亡若高山之与深溪,若白垩之与黑漆,则无所用智,虽愚犹可矣。且治乱存亡则不然。如可知,如可不知;如可见,如可不见。故智士贤者相与积心愁虑以求之,犹尚有管叔、蔡叔之事与东夷八国不听之谋。故治乱存亡,其始若秋毫。”(出自《吕氏春秋》,这也是君王须在修身的前提下尊贤体敬的原因)
戒惧乎不知,对未知之事不妄断;对未细察之事不武断;凡事遵道而行,察微征隐,广纳众议,戒惧于独断,此庸道二也:“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所谓道(规律),是能时刻对事物都起着调整和把控作用的,如果一旦出现不能调整和把控的现象(即事物发展变化与道的须臾之离),那么你所认识和掌握的就不是道了(未掌握其道者,未知事物也);对未知事物,要怀戒恐之心慎于独断,是明求是非以形成正确判断的态度,同时,在认识过程中,要重视细节、显微现隐,以详察每个与我们认识不符之现象(即须臾之离)的原因,综点集面,是充分认知和掌握未知事物规律的方法。所以,对未知、未察之事,戒慎之道核心在慎惧对其规律的认识是否正确,这是以知其是为是而非为非的前提,否则,就与不知戒慎者无异了;《吕氏春秋》云:“有慎之而反害之者,不达乎性命之情也(非独性命之情,自然万物皆如此)。不达乎性命之情,慎之何益?是师者之爱子也,不免乎枕之以糠;是聋者之养婴儿也,方雷而窥之于堂;有殊弗知慎者(也)。夫弗知慎者,是死生存亡可不可,未始有别也。未始有别者,其所谓是未尝是,其所谓非未尝非。是其所谓非,非其所谓是,此之谓大惑”。怀戒惧乎未知的心态而持慎于独断,与上述“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之类的求是之道是完全契合而互为依托的,前者更强调获得实践验证的谨慎心态,后者则是决策所持的基本方法,即持此之心、用此之法,才能产生预期或最佳的效果。对未知的戒惧慎独,与前述“道并行而不相悖”的多元开放与和谐互助相结合(总分理念的结合),基本反映了先秦时期儒家对探索各种规律的态度(尤其自然规律)。这种致知态度在援道家自然观入儒,并在人伦治道上强调贵一后,依然在自然探索上得以传承,从而使中国在宋代以前,都保持着科技上的领先,但因缺乏系统的记载与传承,也削弱了梳理深化和再创造能力(如果近代对所谓夷之长技的自然科学能持此戒惧态度,中国何至迟迟不能自强?);之后理学出现(并随着理学入治),对人伦之道,援入老释理念之涵容不惜悖本(悖离了中适根本),遂丧失了儒学能群的哲理;对自然之道,“道并行而不相悖”的多元开放(以求和谐)理念又被“万理同原”终结,所谓“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即是这一个道理,亘古今未尝有异”,从而使人伦与自然之道彻底相混同一,对自然的认知从戒惧未知的多元探求,转变成了本原已知的天理体认。
素位而行,不怨天尤人,此庸道三也:“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这是君子应恪守的立身准则,也是对自己立身应秉持的中适之道;“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安守于本分、尽力于本职,黄金自重、贤者自显,则社会凝聚的是并育不害的合力;不安笃职守、逢上压下、妄求贪进,则社会就会伤于彼此相害的内耗。素位而行之不争,不是息欲、灭欲,是说入于何境地都能自得于何境地,突出的是凡事不以利趋而以义动,强调致力于本职与份内的实绩;晏子尝言:“凡有血气,皆有争心,故利不可强,思义为愈”,是对为君、为上者而言,说明了利争心之易起,但同时也揭示了需要对百姓争心的方向引导;素位而行既不争于眼前之利,也应在本职范围内争于德道之笃、率民之信、职责之绩、功效之远等,才可谓“自得”(自得是由自己力行不懈来实现的,只要谨守正道,终会被周边及上级的认可)。这种方向引导的本质是着眼长远而不被眼前所惑(如让贤之让,在于贤者适任的功效实绩要好于我之任,故让贤能使百姓受益,也包括使我和我子孙受益),与《吕氏春秋》所谓“凡治国,令其民争行义也”的内涵一致。所以,素位而行的综合表现是对名利不争不怨,本质是行着眼于长远、表面利益暗然、却能日彰的君子之道(越走越宽,境遇日善),而不为竞逐于眼前、表面利益的然、却会日亡的小人之道(越走越窄,境遇日恶);这是大到天下之安、小到一家之宁的心态保障,只有具备了这种持重心态,才会人有定志,才能更专心于本分,也才能更清晰地认识自己和他人,进而知礼义、敬让之所重;若抛弃这种持重心态,则“民不安于白屋,必求禄仕;仕不安于卑位,必求尊荣。四方万里,辐辏并进,各怀无厌无耻之心”,心态就会转向穷奇和饕餮(用智于偏而又贪得无厌),即便再以拔人竞德选任,也会广生混淆所竞之德者;即便再以资源均利安民,也会多有搅乱所均之度者,不仅对国家而言,皆弃安造乱之源也,而且对那些争竞而窃获者来说,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虽能得一时之荣利,但观其长远,终将自取其祸、殃及子孙,故《后汉书》曰:“德不称,其祸必酷;能不称,其殃必大”(可见,个体利益越长远越趋同)。入仕以后,君子尊德笃道的中适之修,就须落实应用到率民理政的举措作为上(其修身守道的社会意义,才会发挥和彰显出来),即孔子所谓:“守道不如守官”(尽职的一面);但要注意,立身之中适不在职位的形式,而在责任之义的内涵,若必须越位,才能完成责任,则越位亦可,如《春秋》之论大夫“无遂事者,谓平生安宁也;专之可也者,谓救危除患也”,亦荀子所谓“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者也;去职亦可,故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也是孔子的去留之道。孟子亦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殀寿不贰,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则是强调能践行此立身中适的心态之修。这里还需说明,素位而行不单指职位不邀幸、安守本职之类,同时,每个人作为社会的一分子、家庭的一员,都有其各自的责任(也有相应的权利),素位而行就是每个人都能认识到自己的责任,并认真履行,不是去怨望境遇、责咎他人(从如子不孝、妻不贤,到财产少、地位低等),而是通过自己努力,使境遇转好,也使身边的人受益,这是保障每个家庭、每个地区以至整个社会和谐安定的基础。而小人行险以邀幸追逐的是唯欲唯利,遂不值操守和责任,而作奸取巧,这也是导致各种混乱的根源。但素位而行唯君子为能,一般人很难自觉做到,就个人而言,在修德笃道的差距;就社会而言,人总自以为是,患不公、患得失(人心自负和不足的一种表现),而他人往往并不认同,遂以己为寡,既以引动不安,隐私虚诈由此而生,难免终成妄乱,故只有素位而行,才能以中适之心求得与众人同理的是非,使己念和于公理,如此才能弃寡念而安;所以孔子对其所谓“不患寡,患不安”,才提出“和无寡,安无倾”的解决之道(和于道之所同,即统一价值观及是非观,以中适之心求之是方法)。因此,促使人人素位而行,更赖于国家统一价值观、维护公平正义之社会责任的普及深度,以形成竞德以任贤、均惠以养劝的社会环境,“是以君子任职则思利人,达上则思进贤,故居上而下不怨,在前而后不恨也”。
事前豫,事中内省,此庸道四也;豫则立,内省则不疚,因以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君子以此为察微见始之道:“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凡人做事,皆先规(计划之类;核心在确定事物之本)而后为,而所谓豫是指事前,对其所规可能产生的效果,按照中道(各方兼顾)进行全面预判,从而发现问题并调整、改善其所规;豫的目的是保障所规能基于长远和稳定,核心在于使之达中道之适,故而合力多、斥力寡,因使趋势近于必然,过程尽量可控,结果才会稳定长远。同时,豫具有前瞻性,随着事物的发展,会出现事前估计不足的变化,所以需要事中内省的进一步完善,“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内省的标准贯以不变之志(德道之贵一也),内省的内容是见微于始、见化于初的趋势;内省是对事中的阶段性效果,与当初所豫之本的正确性和所豫步骤的相符性,及时根据出现的变化,判断其得失、成效,进而完善对事物之本的认识和把握,即所谓“见事变之所至者,则得失审矣;因其所以至而治,则事之本正矣”,并进一步掌握事物的发展节奏和规律,从而确保事物的发展沿着固本、强本的方向,达到预期的结果(即无恶于志),这是事中内省的主要方向和内容。因此,君子能见人之所不见之处,皆因其把握“事前豫,事中内省”之道,在事物起始前和发展的始终,都度中道之适进行考量,才能提前预见趋势和结果,提前应对;而普通百姓因难见其源、难明其详,故凡事愿以君子之言是听、君子之道是笃,遂有“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的效果。故曰:“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
6、孝(悌)者,源于人性仁之本原,是百德之始、万纲之本,亦庸道也。是故“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人之含孝禀义,天生所同,淳薄因心,非俟学至”。夫孝者,百行之本、人伦之至极也,凡在性灵,孰不由此?而“人之诚有贪有仁,仁贪之气两在于身”(仁贪两重性),必弘仁以抑贪,家才得以齐,国才得以治。仁者,爱人也;爱亲不诚、不恒,焉有诚爱之人?焉成恒爱之性?故儒家提出:仁者,孝亲为大而后推及他人也;《吕氏春秋》云:“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后末…务本莫贵于孝”,也正是因为孝亲,仁之始也;同时,又言“凡人伦,以十际为安者也(十际者,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妻之际也),释十际则与麋鹿虎狼无以异”,而十际中,以父子之际为本,而推衍其余。这里注意,孝(父母)与慈(子女)的不同在于孝虽源于天性之本原,却非仅由性而然,仍需教养、修守,才能化成品性,由于孝亲比对其他人之爱更易于唤发和持久,其所成就家兴人和的长远之益也更易见,故以为弘仁之始,知长远之益进而能扩及他人;慈则主要由性而然,不须教养、守笃之化,亦无法以见长远之益而扩及他人,故并非修治之途。但若为君、为上(为政率民),就应以慈心对待百姓,即为民父母,这也是强调上对下仁爱的无条件性(类如慈爱的无条件性),否则,就不具备为政率民的资格(如不具备作父母的资格一样),故《康诰》曰:“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董仲舒云:“父不父则子不子,君不君则臣不臣”(父父是子子、君君是臣臣的条件;父父、君君则无条件),可见,儒家对上下自治之道的要求是不同的。然而为民父母之慈又与个体父母之慈不同,是发于民意、顺于民望之慈(民意、民望,是指百姓凡事基于人性纯朴并能达长远之和的共识,而未被险诐、诡诈、佞巧所歪曲),故《大学》言“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虞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周书》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遂有“天道本民”、“汤、武听民而兴”之明(核心是说必涵盖广泛的人民,所汇集的源自人性纯朴之愿才更真诚稳定,由此达成的兼顾之和才更安然长远;如此聚成的共识才不易被歪曲,才是为君、为上者应守之义、应务之责,且这种共识所形成的力量无法阻挡,故谓之天意。与当今所言的公意,异曲同工)。所以,为民父母既非以己意为慈,更不是强迫百姓孝敬、听从的家长制(民对官之敬,不能来自以力迫从,而要源于凡事能合民心、经长远所产生的信赖与拥戴,如此,民才会有发自内心之敬),这是历代一些不精儒道的君王(以至君子)之误解;至理学,则因上下自治之道无别,遂泛滥了这一误解。
综上,孝是弘扬仁之始,是构建以仁为德的社会秩序之基:于家,“所求乎子以事父”是能得乎子的前提,否则必不得乎子也,又何望家兴人和?于国,为人孝悌,才能忠敬有信,未有不孝父母、善兄弟而能真心忠其国、敬其君、爱其民者,故曰求忠臣必自孝子之门;同理,爱家才可能真心爱国,爱国则是爱家于长远的表现(爱家是爱由个体性扩展为社会性的弘仁之始,由此逐步扩大,而有爱乡、爱国、爱天下,一步步增大社会性的范围),所以,儒家才立孝为仁德之始、万纲之本,并把孝作为构建能群秩序必须奉行的万古不变之庸道。
为君子者,须明孝之至义。首先,天子之孝不仅孝于亲,更重要的是孝于天,即受命于天,须主动仁爱万民、引导教化,亦孔子所谓“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刑,法也。君行博爱广敬之道,使人皆不慢恶其亲,则德教加被天下,当为四夷之所法则也),盖天子之孝也”,并由授权分司贯彻到各级官员的日常为政率民事务中;其次,君子个人之孝的最高境界是“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善之要者,通时移事易之权,而又笃志不渝,因成其未尽之功者也,也就是笃德道之贵一,精中道之求适,由此动人成物,以汇聚更广泛的能群,进而创立前人未尽、未至之功业。可见,孝之至义的落实,仍在凡事笃仁义之远大者,故荀子曰:“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若夫志以礼安,言以类使,则儒道毕矣。虽尧舜不能加毫末于是矣”、“明于从不从之义,而能致恭敬,忠信、端悫、以慎行之,则可谓大孝矣”(《荀子.子道》); 所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者,亦从道从义之谓也;如此方可谓“孝之至”也(先王之民不可弃,先祖之土不可丢,即君子之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所以,从庸道之孝(悌)延伸出儒家四德(仁义礼智):推仁而广秉持爱亲再及他人,以义正己秉持欲求先施、不欲勿施,礼别有度以分于上下内外,智而思患以明是非、善预防(“爱人之大者,莫大于思患而预防之”),就是在行于中庸。可见,守四德而兼顾得能广、能恒,就在笃中庸。
中庸之道的运用,一在求精,一在务广。求精者,即以庸道用于中道求其适,核心在为上者欲求先施、不欲勿施的量己度人,如:有“君子福大而愈惧,爵隆而益恭”之戒,是说福大者,即便以平常心待人,一遇不洽,则人仍以为骄横;爵隆者,即便以平常心论事,一遇不合,则人仍以为专独。这是福大、爵隆导致他人心理变化而可能产生的怨恨,故有是戒;其本质是中适之度的把握,随地位变化而不同;这种心理变化,如果换位,于己亦然,所以也是欲求先施、不欲勿施之量己度人的求精,观汉之马援,唐之郭子仪,可知其为持泰保盈所必备(显然,这仍是以人的社会性主导的思维结果,若以个体性主导思行,哪里会福大愈惧、爵隆益恭?只会福越大越无忌、爵愈隆愈跋扈)。务广者,不仅推五伦而及人人,从平常而至险难,而且要求推及自然万物,如:商汤“网开三面”、孔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虽尚不能尽物之性而“赞天地化育”、“与天地参”,但足以与自然和谐共生(满足人类物质需求的同时,并不害及自然)。是否能尽物之性,则在对天地自然探索并掌握其规律的程度;人类经过探索所掌握各种自然规律,也就是天地自然的庸道,但必首先具备并育不害的中适絜矩规范,才能运用这些规律保障和巩固自然和人类的永续。这实际也是不断实现“赞天地化育”、“与天地参”的过程。
--引自汉朝儒学兄弟渊源的新浪博客:七、《中庸》析读(《儒学浅析》)